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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形象,在泥沼里提着一口气,惦念有朝一日扬眉吐气。

  先不提那些,她只问:“所以你同那位青梅竹马,既没有情深似海,也没有许诺终生,人家压根儿就没等着与你重逢,是这个意思么?”

  赵铭恩点了下头,越棠嗤笑:“我当是什么呢,搞了半天,原来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只见他挽好了衣袖,举着前臂齐肩头高。衣袖挽到肘间,显露线条流畅的小臂,肌肉分明,得有她两三倍粗,却不显得粗鄙,还是白皙的皮色越棠瞥了眼,又瞥一眼,还是觉得好奇,细腻又健壮,这人怎么长的?真稀罕,不知是什么手感。

  收回视线,她胡乱应承:“既然你坚持,那本王妃就勉为其难成全你的心愿吧”见他起身,仔细净过手,复回到榻前,她背身端坐在榻沿上,由他尽情发挥。

  赵家祖辈里传下来的绝活是治跌打损伤,不管头疼,太子殿下这一手其实是自学的。当年先皇后还在时,时常犯头疼,才开蒙的太子出于一片纯质的孝心,翻医书、上太医署与医正研讨,慢慢便实践出这手独门绝技。

  先皇后过世五年,这门手艺便荒废了五年,好在早就刻进了筋骨与血脉里。闭上眼,指腹虚虚停在脑袋上,记忆便流水似地流淌开了,牵引手指有条不紊地律动着。

  越棠受用极了,舒坦地直叹息,唇畔满满当当都是笑意,有一搭没一搭地感慨,“你真没骗人呀唔你好会啊重一点嘛”

  一两句还好,三五句便让人皱眉,到第二十句的时候,赵铭恩终于无力地开口:“王妃可以少说两句吗?环境太嘈杂,会影响医者的发挥。”

  “啧,你这大夫脾气还挺大。”

  算了,身怀绝技的人,有底气提要求。每一下按压,都精准地落在沉重的症结上,还有些地方起先没什么感觉,摁下去生疼,完了才发觉原来还可以这样轻松。越棠只觉浑身都懒散了,因并膝跽坐在榻沿上,身后没有支撑,腰间一卸力,整个人便直往后倒在赵铭恩怀里。

  “王妃”赵铭恩不得已拿开一只手,扶住她肩膀,“王妃,您要坐正,否则奴怕按错地方。”

  越棠不想动,软语娇声说不要,“让我靠一下嘛,你也可以调整一下位置,本王妃相信你的实力。”

  半截身子靠上来,分量倒不重,但是这情形实在没眼看。赵铭恩犹豫片刻,认命地闭上眼,腰腹间用力撑住她,上半身转过一个别扭的角度,继续替她按摩。

  这下越棠更舒服了,肢体上的轻松,连带精神上的负担也慢慢消解,再思及白日里兴庆宫中事,都不那么可怖了。

  她开始再脑海里一条一缕地梳理整件事,再抽开一点距离看,总觉得有说不通的地方。

  “我仍旧觉得,贵妃今日这么做不值当。贵妃铁了心要将宫人塞进周家,无非是想让人觉得周家选择站在二皇子这一边,可她当着我

  的面这么干,手段残忍血腥,难道不怕我恨惨了她吗?我也是周家人啊,我回家去鼓动爹爹给她颜色瞧,足够她喝一壶的贵妃不能这么蠢吧,怪哉,怪哉。”

  听她主动提及兴庆宫的事,赵铭恩有些惊讶,顿了顿,索性将憋了一路的话告诉她。

  “因为贵妃娘娘的算盘,不止这一道。贵妃以宫人的性命相挟,王妃或者心软,答应将宫人领回周家,贵妃的目的就达成了。或者王妃不受胁迫,贵妃也不在乎,她当着王妃的面施杖刑,令王妃惊恐万状、束手无策,这时候有人从天而降,搭救王妃于水火,王妃难道不会对那人感激涕零,从此信任有加吗?”

  越棠啊了声,“你是说宋希仁?”

  “贵妃恐吓王妃,就是等人来英雄救美的。”

  这也太越棠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只能感叹贵妃毒辣,“你说贵妃不聪明吧,她布了这一手,拿捏人心,简直算无遗策。可要夸贵妃一句运筹帷幄吧,细想之下又很荒唐,难道宋希仁救了我这一回,我就会上他的钩,从此对他言听计从吗?贵妃是不是觉得守寡的女人都很好骗啊。”

  她难道不好骗吗?赵铭恩语气微沉,带上一分微妙的危险,“王妃完全没有上宋大人的钩吗?奴在您与宋大人身后听了一路,看了一路,王妃要标榜自己清醒,实在不能够。”

  第34章 晋江文学城13哪只手碰的?

  看在他用心伺候的份儿上,越棠暂且不计较他的放肆,话语里潜藏的不信任,也可以当做是关心之深、责难之切。

  越棠甚至觉得挺好玩,故意说反话:“那种情形下,有人搭救我,我表示一下感激,不是应当应分的吗?贵妃设局让宋大人英雄救美,那也得宋大人自己有这份心,既然现身,便说明他愿意当英雄,你说是吧。”

  她是认真的?赵铭恩不由攒紧了眉心,声音冷下来,“王妃果真这么想?”

  越棠懒懒说对呀,“至于是真心还是假意做英雄,都不要紧,君子论迹不论心嘛。”说话间抬起眼帘,扬头冲他无辜地眨眼睛,“何况敷衍一下宋大人也没什么坏处啊,万一哪天二皇子当真一飞冲天了,宋大人位极人臣,本王妃凭借这份交情,不愁没有好日子过。”

  刺激一重高过一重,赵铭恩倏地停了手,垂下眼,无情无绪地看着她。她笑得没心没肺,这样甜美娇憨的一张脸,就怕天真过了头,显蠢相,但她没有,她眼中促狭之意无比灵动,分明是机敏的模样。

  可说出来的话真没脑子,就算是装的,也够让人生气。

  赵铭恩平了平心绪,慢条斯理地哦了声,“奴倒不知道,王妃的心气这样高,天子春秋鼎盛,王妃已经放眼新朝了。王妃可否与奴说说,打算如何‘敷衍’宋大人?光道两声谢,恐怕还不够攀交情,王妃还有什么高招么?”

  越棠不在意地说:“攀交情嘛,其实就是不断麻烦对方,有来有往。今日宋大人对我施以援手,明日我替宋大人解决个小麻烦,力所能及,互相欠人情,长此以往,关系自然而然地就维系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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