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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三,终究是没吐露实情,“段将军深明大义,忠于朝廷,忠于百姓,他绝不会行悖逆之事。”

  这话说进了郡主心坎儿里,她拍着越棠的手,感慨万千。

  “也不瞒王妃,我那郁哥儿离家多年,全靠家书传信,如今都不知长成了什么模样,但毕竟是我生的儿子,我知道他,那小子心性磊落,根骨正,大是大非上绝对拎得清。我原是一百个放心的,可带兵的人,总是容易犯忌讳,只怕一个疏忽,稍稍踏偏一步,小错也酿成大祸了。”

  说到激动处,郡主停下来,缓了口气,越棠忙捧起茶盏递过去。可郡主压根顾不上喝,眼巴巴地瞧着越棠,非得讨一句准话才好。

  直爽与冒犯,有时候只在一线之间,郡主一味强迫她表态,越棠忽然就有些不快。她不动声色地拂开郡主的手,扬唇笑了笑。

  “要是郡主当真对段将军一百个放心,今日就不会来会昌营了。有什么话,不能派人传信来问吗,不过多等上一日的功夫,郡主却非要当面问将军,不就是因为万一是最坏的情形,可以早一日拦住他吗?”

  阴阳怪气的一番话,越棠说完其实就后悔了。她很欣赏段郁,郡主也并非针对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郡主的心急情有可原。罪过罪过百忙之中,越棠不忘自我谴责,近来她的脾气仿佛是不如从前端稳了,一口气都不能忍,是因为没人管束的日子过久了,变得得意忘形、随心所欲了吗?

  而直来直去的郡主,听了她的话竟没反驳,怔了怔,旋即苦笑起来。

  “王妃年轻,见事却这样透彻。没错,我当然也怕,万一那小子真被猪油蒙了心,打算做什么离经叛道之事,我必得尽力阻止他,总不能因他一个连累全家,谁知还是来晚了些,我竟找不到他。”郡主无可奈何地摇头,“我来求见王妃,也是有私心的。”

  越棠挑了挑眉毛,“愿闻其详。”

  “睿王曾与太子殿下关系亲密,去岁鄞州之乱,睿王更是为了替太子殿下挡灾,连性命都断送在了鄞州。太子殿下若果真还活着,必然会因为睿王的关系,格外照拂王妃您,那我今日来见王妃,昭明段家上下绝没有贰心,日后王妃若肯为段家向太子说句话,便是段家的活路。”

  郡主瞧准了睿王妃的性情,睿王妃不爱与人虚与委蛇,那她索性真诚到底,说话丝毫不避讳。

  这招确实管用,越棠被闹得没了脾气,木着脸笑:“郡主娘娘真是让人耳目一新。”不得不绕回先前的话,她退一步,漏一点模棱两可的口风。

  “我理解郡主的担忧,眼下将军不在会昌,也不在行宫,但会昌营的大部队还在,说明将军并没有走郡主最害怕的那一步,不是吗?凭我对段将军的了解,他是率性而为的人,他可能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但绝不会一声不响地,就把全族人的性命都置于险境,郡主觉得呢?”

  郡主不由点了点头,很快又摇头,“可是”

  越棠打断她,“眼下段将军在哪里,我也说不好,我只能告诉郡主,我对段将军有信心。郡主若是不信,便陪我一起等等看吧!”她比了个手势,“就请郡主陪我等三日。三日后,段将军若没有消息传来,我便随郡主一道回京,掘地三尺也把将军找到,带到郡主面前陈情。”

  言尽于此,郡主明白,再问也无济于事。好在睿王妃这番剖白,言语颇有分量,让她定下了一半的心,解开了一半的愁肠。

  人一旦从自己的麻烦里抽开身,就能体察旁人的情绪了。郡主显出懊恼的神情,甚至起身给越棠行了个礼。

  “适才冒犯王妃了,我给王妃道个歉,待日后回京城,再正式上门向王妃赔罪。我自知有个这毛病,一旦脾气上头,说话便不过脑子,这些年不知吃了多少亏,可偏偏就是改不掉。王妃是福泽深厚的人,千万别与我一般计较。”

  算起来,睿王还要称郡主一声堂姐,越棠哪能真受郡主的礼,一早便伸手扶住了。她不计较,可确实有些心累,便说:“天晚了,郡主今日就在行宫住下吧。南苑的汤泉很好,郡主奔波了一天,汤泉浴最适合疏解乏累,郡主不如试试?我让内管领为郡主安排。”

  河间郡主走后,越棠疲累地歪在罗汉榻上,双成见状,体贴地上前问:“王妃,奴婢替您捶捶腰?”

  越棠闷声说不用,“我是心累,郡主这性情,让人难以招架,凶起来是真凶,体贴起来也是真体贴猝不及防,疲于应付,我的精气神都要被她吸走了。”

  双成对她表示同情,“奴婢在外头都听得头大。”

  想起段郁,越棠顿觉他离家九年挣功名,实在是明智之举。他的脾气有郡主的影子,好在只有那么一点。

  双成忽然有了些旁观者清的感悟,“两个人相处,一个人喜欢说话,一个人喜欢倾听,那样才和谐。王妃与郡主娘娘都是喜欢说话的人,所以您觉得心累,段将军不一样,王妃说什么他都爱听,您便觉得轻松了。”

  “喜欢说话?我话很多吗?”越棠愕然。

  “不仅仅是说话,是一种感觉”双成一时想不出如何解释,艰难地比划着,“奴婢的意思是,王妃是主角,郡主也是,哪怕有事求相求,她也习惯了要当主角。而段将军就很会当配角,赵嗯,也很会当王妃的配角。”

  不提那个人还好,一提他,越棠便沉默了。双成忙岔开话题,“不知道段将军怎么样了,都过去四五日了,京城也该安定下来了吧。”

  越棠不愿多想,索性梳洗睡觉,扶着双成摇摇晃晃地登上二层楼。

  “我也希望段郁快回来,我可不想日日与郡主娘娘面面相觑。”

  好在越棠没有为难多久。第二日,她陪着郡主说了半天的话,接着睡了个长长的午觉,直到申正时分,才被双成摇醒。

  “王妃!王妃段将军回行宫啦,要

  接您回京呢。”

  “回来了?”她睡眼惺忪地坐起身,“那太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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