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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被他精准地捕捉到了。
“王妃有话对臣说?”段郁心口发紧。
越棠便不犹豫了,说:“将军少年得志,转眼便要登高位,往后前途不可限量,越是这种时候,越该谨言慎行,闯宫禁这种事犯忌讳的事,将军往后还是少做吧。我知道将军没有异心,只是想看星星而已,陛下也知道将军的性情,或许不会真与将军计较,顶多就是让将军受些责罚。可一次两次尚无虞,次数多了,却架不住众口悠悠,罗织构陷。君臣间的信任最微妙,还是不要徒增波折,去试炼这份信任了,将军说呢?”
虽不是段郁想象中的内容,可说出这番话,也足见她是真心为他着想,说得他心中熨帖,一阵柔软。
唇角不觉上扬,他轻快地说:“王妃说得很是,臣心里有数,不会太过分的。其实身为臣子,有点毛病不是坏事,臣若是又谨慎、又贤能、又事事周到,手里还掌着几万大军,陛下看臣也不见得就更顺眼了。”他爽朗地笑了一声,“名声别太差,但也别太好,凑合过呗,臣觉得挺好,自己也轻松。”
所以他其实明白得很,越棠想,他有趣,洒脱,有本事,也有恰如其分的智慧,想来会活得很长吧!
说话间一路走,向南望,已经看不见连绵的殿宇了,视线穿过一马平川的草场,几乎饱览苍穹的每一个角落。两人在东池边站定,转过身,等待传说中三十三年一遇的流星。
“往后臣每一次看见流星,都会想起王妃的。”段郁忽然说。
东池边上灯影稀疏,因为眼前朦胧,听觉似乎变得更敏锐了,越棠甚至能听出他话里幽微的情绪,轻柔得和夜风一样。
“将军令人难忘,我若再见流星,也会想起将军的。”
“王妃总称臣的官称”段郁似乎是向她靠近了一步,声音低下去,“其实王妃可以直呼臣名的,或者称臣的字,桓明。”
越棠哦了声,品咂了一番桓明二字,正要喊出口,却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
有人?仓促回头看,什么都没看见,段郁拦住她,自己向前迈了两步,扫荡一番后,又退了回来,“没事,可能是野猫。”
然而紧接着又是一声响,同先前的一样,显然有古怪。两人都警觉起来,可左右看看,空旷的池岸压根不能藏人,段郁打算去林子里瞧瞧。
“王妃在这里稍等,数到一百,若臣还没有回来,王妃就依原路返回,不必管臣。”说完便没入了树林中,越棠只来得及在他身后喊一声,“小心点。”
心中默数起来,原本观星的好心情一扫而空,一边腹诽,国朝是出妖怪了吗,行宫反复闹刺客,连京城皇宫禁内都让人提心吊胆。没数到十,段郁的身影已经全然瞧不见了,经过时拂动的树影,也恢复了平静。
十二,十三心中愈发不安,岸边太静了,只能前后踱步,踏出些声响,给自己壮胆。十八,十九退后着,脚下忽然一崴,越棠大惊,踩到了什么东西?适才并没有啊!
下意识张嘴惊叫,然后一只手捂在了她嘴上。
“别喊,别喊。”身后的人听上去也不比她镇定,“是是我。”
敢情是熟人啊?越棠将横在她脸上的那只手扒拉下来,扭身站稳了,狠狠打量,果然是太子殿下没错。
“你”她气不打一处来,可想起人家现在身份不一样了,由不得她随意揉搓,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深深地吸气,好久才压住挑衅的冲动,勉强开口问,“殿下想干什么?”
他拂了拂襟袖,神色已经如常,“孤有几句话想问你。”
“什么话一定要在这里问?”越棠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带情绪,“殿下可以传臣妇去东宫谒见。”
他凉笑一声,“王妃和段郁在这里看星星,孤不可以在这里向王妃问话吗?”
啊,段郁!越棠回头看向树林,这才恍然大悟,是太子殿下声东击西,把段郁从自己身边诓走了。
这就有意思了,越棠眯了眯眼,企图从他的脸上分辨出蛛丝马迹,“太子殿下一直在暗中观察吗?如此行径,也太不光明磊落了吧。”
“孤不光明磊落?王妃,需要孤提醒你吗,是你在宫宴前向孤传话的,结果王妃利用孤做了什么?”
越棠都快忘记杜小娘子这茬了,这件事上,她确实理亏,气焰只得矮下来。
“殿下见过杜家小娘子了吗?杜娘子很聪慧、很伶俐吧,殿下不必谢臣妇,若最后情投意合,皆大欢喜,殿下记得多多给臣妇封赏就是。”说得好听,心底还是发酸,越棠很不喜欢此刻的感觉,假假勾出一点笑,嘴上愈发停不下来,“殿下若是不满意杜小娘子,臣妇还有很多人选,比如太常寺卿的孙女、定襄郡侯的胞妹,殿下愿意见的话,臣妇都可以安排。”
太子冷冷地说:“王妃很闲吗?或者在王妃眼里,孤是很好摆布的人,随便什么不明不白的人送到孤面前,孤都会见吗?”
哦,这是在提醒她今时不同往日了,从前的赵铭恩对她百依百顺,那是形势所迫,不得已为之。她退后一步,垂下眼,涩然道:“是臣妇僭越了,往后臣妇会谨记身份,与东宫划清界限,不敢再擅作主张。”
太子并没有因为她的表态而满意,相反,他莫名不快,蹙着眉说:“孤不是这个意思”
越棠觉得无所谓了,摇了摇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殿下不是有话要问臣妇吗?请殿下问吧。”
然而太子沉默着,片刻后,忽然说:“孤没有见杜娘子。”他只远远看了一眼寿安
亭中的人影,便知道不是她,当即就转身走了。
越棠哦了声,“殿下没有见她,然后呢,殿下要问臣妇什么?”
所以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