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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就是往他心窝子里戳,刺耳又扎心。
任何人看到池朝这副神情都知道他的怒气值已经快涨破表,距离发飙只有一线之隔,再戳一下就爆了。
桑咸自然也看出来,他虽然并不十分擅长察言观色,但也不眼瞎。听过李琼讲述前因后果,他便知晓送这份信要面临怎样的风险,纠缠五百年之久不肯放下执念,这份信根本就是往人家肺管子里捅,不发飙才怪。
因为瞧见池朝这样,视若寻常,还将小脑斧塞到姜璟手里,整整仪态,对着池朝一板一眼的拱手,态度十分郑重。
“李琼大夫委托我将这封‘放夫书’交予阁下,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一别两宽。今日正好遇见阁下,可见是缘分,在下幸不辱使命,还请池朝公子收下。”
说着,两手捧着放夫书,严肃郑重的奉上。
这下别说池朝,就连他身后的两个部下都露出惨不忍睹的神情,敬佩这个敢往马蜂窝里捅的勇士。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点不看人脸色。
霍闻和姜璟都警惕盯着池朝,蓄势待发,只要对方恼羞成怒动手,立马就能采取反应。
出乎意料的是,池朝没有立马翻脸,他浑身僵硬,像是颤抖,又像是忍耐,过了许久都没有说话,更没有伸手去拿这封放夫书。
桑咸不禁露出询问之色,催促,“池公子?”
池朝额头青筋暴跳,“她还与你说了什么?”
桑咸老老实实,“还说了池公子与她的前尘往事。”
池朝:“还有呢?”
桑咸想了想,“没别的了。”
又是一阵窒息的沉默,池朝似乎恢复冷静,“这封信我不会收的。”
他盯着桑咸,一字一语,“这是我与夫人的事,即便送,也该是夫人亲手送给我,而不是委托毫不相关的旁人。”
“哟,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我脸上!”姜璟发出嘲讽,“你现在可是地官,见到妖市的二把手都想试着能不能绑回幽冥地府。李琼大夫多年来一心钻研医术,哪里是你的对手,这要是见面了,还不得当场绑走,在幽冥地府继续做夫妻。”
“到时候可真是喊破喉咙都没人来救她,求助无门。”
池朝脸色发青,“我池朝何曾是这种小人!”
姜璟惊讶,“哦,原来你不是吗?李琼大夫从来没想过嫁你为妻,既然池公子不是那种强迫民女的人,想必其中有误会。李琼大夫和池公子的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不成立,只是阴错阳差而已。那送‘放夫书’的确不太合适,不是夫妻,‘放夫’自然无从说起。”
这个更过分,直接把婚姻推翻了,宣布从一开始就不成立。
池朝自然无法接受,“我与夫人拜过天地,行夫妻之礼,育有子女,如何不是夫妻。”
姜璟一脸无所谓,“就当是李琼大夫年轻时睡了个男人吧。”
辛辣之语,不但呛的池朝愕然,就连桑咸都瞠目结舌,大跌眼镜。
姜璟挑眉,“怎么着?贞洁这种东西是凡夫俗子控制女子的一种手段,强加到女子身上的。池公子当了这么久的地官,不会对这种思想还没有个正确的认知吧?”
“莫非幽冥地府已经被凡人攻占,这凡夫俗子怎么想的,幽冥地府也就怎么认为?”
“你们就没点自己的想法吗?”
池朝身后两名地官窃窃私语。
“咱们幽冥地府对成亲讲究的是个你情我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凡间的规矩。各项礼仪齐全只能证明两家对这件婚事的重视,如果夫妻双方都认同自己和对方是夫妻,那就是夫妻,如果其中一方压根不认同,就得酌情看待。”
“是啊是啊。如果女子是被父亲卖给对方做妻子,女子心底根本不认为对方是自己的丈夫,对方也没把她当做妻子看待,双方就不是夫妻。”
“咱们上官这种……要是对方一开始便不情愿,这多年都没改变主意,还送了封‘放夫书’出来,摆到判官面前也是要慎重考虑的。”
“就算之前是正式夫妻,有了‘放夫书’,以后也不是了。”
听得池朝脸色越来越难看,周身都是低气压,转头眼神恐怖的看他们。
两名地官立马闭嘴。
池朝硬邦邦道:“这封‘放夫书’我是不会接受的!”
桑咸:“池公子,强扭的瓜不甜。”
池朝苦涩道:“强扭?”
最终什么都没说,深深看一眼妖市的方向,转身就带着两个属下离开,头也不回。
三个身影一下子隐没,消失在阴影中。
看他走的这么决绝,桑咸犯难了,“池公子不肯接受‘放夫书’,该怎么办?”
姜璟若有所思,怀里的小脑斧见人走了,一改方才的安分扭动起来,扒拉爪子向桑咸的方向嗷两嗓子,想要回小仙男的怀抱。
“李琼大夫写这封放夫书未必是真想通过它和池公子一刀两断。执着五百年的执念,不是我们能够说服放下的,自然也不是一封放夫书能够灭却的。”
桑咸一想,觉得也是,“有些话的确是他们两人说才合适,不是我们这些外人能够插嘴的。把话都说开了,才是真正的放下。”
所以这封放夫书的意义,其实是邀请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