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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子绪:“不弃山又不是什么垃圾处理中心。”

  她想了想,转向燕庭霜,声音突然间放得很柔和。

  “小师兄,对如今的局面,你一定也很心痛吧。”

  “……”燕庭霜打了个抖,不敢不回答,“当、当然。”

  女修的微笑更加优雅了:“你不想把大师兄从魔界救回来吗?”

  祝子绪说:“那就去延宕川试试吧。”

  “大师兄知道你不顾生死地去救他,也一定很欣慰。”

  第74章

  出乎祝子绪的预料, 在她说完那句话以后,面前那个怯懦到让人厌恶的“小师兄”,竟突然间不抖了。

  燕庭霜看着她, 目中原本充满恐惧的神色错乱起来, 就像是……突然被什么启发到了。

  痛苦和悔恨是会让人的情绪这样大起大落, 有时变成一个连自己也不认识的人。

  燕庭霜恍惚地望着虚空的某处,突然间柔柔地笑了笑。

  他说:“是啊。”

  或许哪怕一次,我也能让他略感欣慰。

  前些日子,在被柳易歌和祝子绪找上门的时候, 燕庭霜的情绪, 就已经被李清鹤逼迫得有些不正常了。

  他痛悔万分自己怎么能那么傻, 两辈子都识人不清,两辈子都落进这样凄惨的境地。

  燕庭霜重生过一次, 但他是死过两次的人。

  最开始, 他只是山野间一只最弱小,而且连如何改变自己命运都不知道的兔子。

  成日在天敌的觊觎下,提心吊胆地活着。

  后来有幸,他被一只大妖随手捉起来, 送给他的爱人做礼。

  燕庭霜大概是从那时起, 第一次吸取到一点大妖身周逸散的灵气,于是便开启灵智,开始有了记忆。

  他记得那一身青衣的大妖, 面容英俊,姿态不羁, 嘴角仿佛天生上翘,带三分笑意。

  而他的第一任“主人”是个剑修,那人怀抱冰冷, 杀伐之气纵横,他瑟缩在小小的一块地方,动都不敢动。

  可那人又怔了一怔,突然敛下身上杀气,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

  “就该让你杀的那一揽子人,看看你这幅样子,”送礼物的大妖调笑着,“温柔得看上去能给我生一打孩子。”

  然后他想了想,又说:“不行,若是叫旁人看到,我得挖了他的眼珠子做药丹。”

  “再这样嘴贫,”收礼的人道,“割了你的舌头。”

  大妖朗笑,在人不满的抗议中拦腰将他扯去,白兔被挤掉在地上,他抬起头,看见大妖蛮横地将人抵在一棵树上,一手擒住他双腕,用与仇人相斗那样的力道亲他。

  两人亲吻的力道都像在打架,分开时人的脸颊通红,原本冰冷的眼中波光粼粼,一副喘不过气的样子。

  人反手便给了那大妖一巴掌,捞起傻呆呆的白兔,转身就走。

  白兔这时才想起来,他们亲了好久,多好的机会,他都忘了逃。

  “喂,等等相公嘛。”

  被打的大妖丝毫不恼,笑嘻嘻地赶上来:“害羞?你这是害羞吧?”

  “怕给人看到?不至于吧,你自己名声也没多好,我的名声也不至于就那么坏……给人看到你也不亏的。”

  “生死之外没大事,你啊你,总那么严肃做什么,要学会享受美好爱情啊!”

  他叽叽喳喳,十分聒噪,人轻轻抚摸着白兔的耳朵,将那两只毛绒绒的长耳折叠起来,轻声道:“不听,脏了耳朵。”

  人的声音也很冷,但很好听,白兔不知怎的并不怕他,在那冷冰冰的怀里睡过去。

  作为一只刚刚生出灵智的小妖,除了最开始的这一幕记得清楚,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白兔的记忆都断断续续,他不大记得那二人都经历过什么事,只记得好像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待在一起。

  一直到某一天,大妖突然间不见了。

  人身边少了那个聒噪的青色影子,本就令人害怕的杀气更浓重起来,但白兔隐约能感到他的虚弱,被一些坏人追杀时,温热的血都染湿了他的皮毛。

  后来人逃到一座山谷,是在雪夜。

  人倚在覆满霜雪的嶙峋山石上,洁白的下巴挂着血迹,他阖着眼,手中落下染血的剑,对白兔说:“你走吧。”

  白兔呆呆地看着他,并不动弹。

  一道锐利的剑气陡然打在白兔身上,他疼得惊跳起来,委屈而不解地看着他的主人,可那人目光凶狠,显然并非说笑。

  他说:“再不走,我亲手杀了你。”

  那是白兔最后一次见到他。

  那之后的不知多长时间里,白兔便一直藏在那片大山里。

  他太胆小了,不敢再去找他的主人,也不敢到外面的世界去,甚至连修炼也是偷偷的,小心地避过所有有妖气或人气的地方,一点一点地吸收天地灵气,谨小慎微地活下去。

  他的主人说过:活着,永远是最要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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