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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他好。”

  李清鹤竟反应更大,他根本不顾是在几位尊者面前,任何一个只要伸出一根指头,就能把他碾碎。

  他红着眼挣动着身上的束缚,不顾被那些坚忍的丝刃割得鲜血淋漓,像一只被裹紧的蝉蛹,豁出命要往谢陵阳的方向扑去。

  “掌门,掌门,求你,把它还我……那是我的东西!是我的!”

  “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那是我的,那明明是我的!”

  “他是要送给我哥哥——我哥哥不在了,那就是我的,那是燕拂衣要送给我的!”

  金霞也看见了那其中的字,猛一拧眉,不客气地抽出一支粗壮的笔,劈头盖脸地往他身上抽去。

  “是你的才怪,不要脸,关你屁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别把你那臭眼珠子放我宝贝徒弟身上!”

  “还敢提你哥?你哥若在这里,更恨不得把你抽筋剥皮,或自扇几个耳光,怎么能有这么个傻|逼弟弟。”

  若是往常,他古板的冷面小师弟定要皱眉,斥他一句“道门清修之地”。

  可谢陵阳只是皱着眉,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他拂尘微扬,死皮赖脸的两个人便被高高抛起,从漂浮在空中的山门处扔了出去。

  “凡此二人,”只余冰冷的声音,响彻在浮空仙山每一个角落的门人耳中,“不得踏入本山,上下方圆,千里之内。”

  ……

  谢陵阳到瑶台时,李浮誉正手忙脚乱,满头大汗地试图纠正燕拂衣的错误观念。

  “师兄怎么会不喜欢你,”他恨不能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看,这指控简直荒谬,“我爱你还来不及,要不是怕吓着你,我早就……”

  早就什么,李浮誉抿了抿唇,却仍是没敢说。

  如今小月亮就已经对他这么抗拒,若是说出来,真把人吓着,往后事情变得更糟可怎么办。

  燕拂衣被他抱在怀里,没什么力气地垂着眼,对他所说的任何话,都没有反应。

  他没有那个时候的记忆了,可潜意识里却都还用力地记着“事实”。

  师兄见了他的梅花笺,不要说一点他曾痴心妄想过的惊喜或回应,反而视若无睹,像是要用与平日无异的举动,彻底将那件事捻灭、抹平。

  可说出口的话,怎么抹得平。

  ——即使燕拂衣现在没有失去记忆,他也无法想起,在年深日久的相处之中,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他意识到自己对师兄的感情,似乎并不是那么单纯。

  其实燕拂衣自己没有经历过,也没有人对他说,他对“那种感情”,本就懵懵懂懂,是花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才把它与其他的情绪分清楚。

  他看见师弟师妹们整日腻在一起,看见有人结成道侣,出双入对,可以光明正大地牵手、相拥,有时也会觉得羡慕。

  燕拂衣想:有时候,我是不是也会想,去牵师兄的手。

  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完全没有犹豫,也并不觉得不安,仿佛那是太过自然的事,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可他随即转过一个弯,在后山柳林尽处,瀑布飞流旁,看见一对眷侣,正相拥亲吻,微风扬起他们的发梢,沾染了晶莹的水汽,如梦似幻。

  剑峰清冷收礼的大师兄一个踉跄,仓促转身时险些跌进山崖,整个人瞬间变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

  燕拂衣才突然意识到,原来他们“那种感情”,是要做“那样的事”。

  那、那……

  他都不敢在心里想,得用手按住乱跳的胸腔,努力平复呼吸,急促地走过人群,把自己藏在最不会有人经过的地方,才敢小心翼翼地把问题又掏出来,每多想一个字,都要更脸红一点。

  他想:那样的事,我也想与师兄做吗?

  第95章

  燕拂衣又想了很长时间, 他要怎么把这件事告诉师兄。

  他想,很多师妹说,这种事是要讲究契机的, 不能在某个很平淡的时间点, 就那样说出来。

  要经过精心的准备, 得让对方明白自己用了心思。

  燕拂衣当然愿意对他的师兄用心思,除了剑以外,师兄是那个几乎占据他全部生活的人。

  他想啊想,有时候会胡思乱想, 想师兄如果不答应怎么办, 师兄若是讶异于他竟有了这样的心思, 以后不理他了怎么办。

  不会的。燕拂衣告诉自己,师兄不会不理我, 即使不愿意接受, 他那么温柔的人,也只会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样的想法带出某种可能,让他跳速过快的心脏又滞了滞。

  师兄可能会不愿意接受……他对我好,或许只是因为我是他的师弟。

  他可能会更喜欢漂亮的女孩子, 会像那些凡人一样, 期盼顺顺利利的夫妻白首,子孙满堂。

  其实即使在修真界,两个男子结为道侣, 也是很离经叛道的事。

  燕拂衣不知自己怎么便起了那样大的勇气,要一次性把昆仑所有的规矩, 都破个干净。

  他心中有了牵绊,那几日练剑,都感觉进境不如以往。

  可是很快, 没有告诉任何人,燕拂衣又自己将那道坎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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