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站在第四十五门前，门上一个字：“等”。
不飘逸，不玄奥，就是一个憋得要死的“等”。
云缨挑眉，赵怀真抖肩，唐清砚扶额，三种风格组成了一幅“等着被折腾”的三重奏。
“这是……修仙版的排号机？”赵怀真靠近门框，试图看清楚门上是否有投币口，“排队请拿号，迟到扣灵石？”
云缨抬手，一巴掌扇开他脑袋上的想象，“别瞎琢磨了，上一次你猜‘闭麦门’是‘闭关突破’，差点真让我们三人永远闭麦。”
“这回不会又是心理战吧？”唐清砚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得像他从不参与八卦。
“你是希望是还是不希望是？”赵怀真眯眼盯着他，“你要是再被你自己一个冷笑给劝退，我就不替你挡第三次飞剑了。”
唐清砚沉默了一息，认真道：“其实那一剑挺好看的。”
门缓缓开启，什么也没说，仿佛它也懒得解释。
门后是个长廊，长廊尽头有个茶摊，茶摊边站着一个老头，衣衫陈旧，正拿着一个破旧算盘，啪啪地算账，表情一脸“今儿气温高了三分，我的良心也多收你五厘利息”的祥和。
“看上去……不像要打架的样子？”赵怀真已经对镜界产生了逆向判断哲学——凡是不像打架的，十有八九打得他娘亲都认不出。
云缨警觉地握紧劫火红缨枪，脚步放得极轻，眼神却打量四方。
唐清砚则轻轻弹了一下袖口，玄纹微动，灵识如涟漪扩散开去。
然后三人发现——他们被困住了。
不是那种大阵锁人，而是那种“你不能主动做任何事”的困。
他们只能——等。
老头没有招呼他们，也没理他们坐不坐下，只是喝着自己的苦丁茶，偶尔念叨：“一盏茶的功夫，不多不少，正好误一场姻缘。”
“什么意思？”赵怀真挠头，“我们是要等谁来找我们打架吗？”
“还是等自己先疯？”
云缨看着茶摊后方的空地，忽然发现地面上正不断浮现一个个模糊的人影，有人怒吼、有人哭泣、有人狂笑……那是他们三人的过往，浓缩得像个情绪集锦快闪。
而他们，只能等那些影子从地上爬出来。
——然后挨个和他们聊天。
第一个走出来的，是一个看上去像赵怀真的“赵怀假”。他穿得比赵怀真还邋遢，一边掏耳朵一边骂：“你小子这么多年，还是学不会控制情绪，一点破事就动枪，什么时候能学点文雅的？”
赵怀真直接吼回去：“我控制情绪的方式就是动枪，不服来比划！”
“好啊。”那赵怀假拔出一把纸糊的短剑，随手一甩，飞在半空——啪地砸自己脸上了。
赵怀真：“……”
云缨差点笑出声：“你这是在和你曾经的幼稚版本比武？”
“更像在和自己未来的蠢版本对骂。”赵怀真认命似的抖开衣袖，“这门……叫等，可能是‘等你忍不住’。”
唐清砚此时的对手也来了。
对手是个“唐不清”，他眉眼细长，声音却刺耳：“你修炼半生，是为了成为旁观者么？别人笑你无情，你还真就一点都不反驳？”
唐清砚平静回应：“懒得反驳。”
“看吧，连解释都不想，和块冻豆腐有什么区别？”
唐清砚稍微动了动眉，算是进入了“有点烦”的情绪。
而云缨的“云影缨”也现身了，她穿着云缨最讨厌的那种粉红镶金边的长裙，还在那娇滴滴地喊：“师兄你不要走呀，我真的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哒～”
“打她。”云缨下意识就挥了枪。
但枪尖在半空凝住了。
“打不着。”赵怀真脸色沉了下来，“我试过，这些‘投影’只有他们愿意挨打的时候才会被打着。”
“那我们等个啥？”
“三个人都得熬过自己这一劫，这些分身才会散。”
于是三人陷入尴尬——原来这门考的不是战力，而是耐力加社死抗性。
“我小时候模仿师兄写情书那件事……不会被翻出来吧？”云缨喃喃。
“你小时候偷吃我灵芝还嫁祸给小胖的事也许更有看头。”赵怀真说。
“你们俩的丑事能别在这回忆录似的地儿说嘛？”唐清砚终于皱眉，“我感觉我那边的我已经开始跳剑舞了。”
“你那跳舞的姿势，有点像拔火罐。”
……
他们没能打，也无法逃，只能各自面对自己丢人的、软弱的、无能的过去。
一刻钟后。
赵怀真蹲在角落，抱着膝盖自闭，“原来我真说过那种话……”
云缨正和粉裙版的自己打心理拉锯战：“你要再叫一次‘小哥哥’，我就把你耳朵撕下来挂门口当风铃。”
唐清砚终于收剑，轻声叹了口气：“原来不是我不说话，是我太懒得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