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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他竟然猜的这么透彻。
“我与他是相熟,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宇文骅弯了弯唇,笑意很浅,却没有再多问一句。
马车摇摇晃晃回到宇文府。
小厮上前扶住带着醉意的宇文骅道:“郎君,主家来人了。”
宇文骅应了声,忽地又想到什么,看向洛九娘道:“公主殿下,转动书房进门的第一个花瓶,便是开启密室的钥匙。”
洛九娘不由得看向了他。
宇文骅却没再多解释,和小厮进了府。
…
回到宇文府后,洛九娘先是梳洗一番,随后才提着灯笼,到了宇文骅待的最多时间的书房。
这个时间,宇文府里的侍女小厮早已歇息。
洛九娘推开书房门,放下灯笼后,一眼便注意到了宇文骅所说的第一个花瓶。她转动花瓶,就见靠墙的书架向左右移开。
赫然出现了一道暗室。
洛九娘再次提起灯笼,朝里面走去。
灯笼光亮不大,但足以照清里面的情况。
暗室最中央放着一副仕女画像,下方的供桌上放精致的贡品,香炉里的香已经快见底了,里面的香灰又厚又重。
可见是经常祭拜的。
洛九娘举着灯笼,正仔细观察着仕女图时,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她能猜到来人是谁。
脚步声停在了暗室门前,光暗,洛九娘看不清来人的模样。
“公主已经来了。”
宇文骅的声音跟着响起。
紧接着,门口的蜡烛被点亮,洛九娘看到宇文骅身着月牙白色的袖衫,目光柔和,连身上已经没有了回来时的酒味了。
宇文骅冲洛九娘笑笑,又径直走到了供桌前,抽出三根香,点燃后插进了香炉里。
洛九娘跟随他的动作,看向了墙壁上的仕女画像,“这女子,便是你的秘密?”
宇文骅嗯了声,声音是洛九娘从未听过的苦涩。
“她叫步采薇,只是个庶族女子而已。”
五年前,他奉父亲旨意去儋州办事,偶然救了一庶族女郎。女郎年轻貌美,他初始被美色所惑,但心头还是带了士族骨子的高傲,对她颇为轻视。后来看她行医,所到一处便治病救人,无论士庶都一律同仁,还被当地成为女观音。
大雍向来如此,士庶之际,实自天隔。建康城内的士人们视他们为寒素之子,轻若仆隶,易于草芥。
这也是宇文骅自幼时便接受到的观念。
“我认识她后,改变了士庶观念。再后来与她相遇相知,甚至想要打破士庶不通婚的规定,想要娶她为正妻,可是却遭到家族的反对,他们甚至联合好几个世家来一起反对这件事。”
从小在宇文骅被灌输的观念里,他是宇文家未来的家主,肩负着振兴家族的使命与职责,这像是两座大山一样,无时无刻地不压着他,令他喘不过气来。
“我抛弃世家的地位、身份,想带她离开,却被父亲抓了回来,我被关了半年的禁闭,等出来后才听说,世家这边施了压,她的阿耶阿娘将她草草的嫁了出去,但婚轿行到半路时,却被山上的流寇劫持,她跌落山崖。”
“死了。”
后面‘死了’两字说得轻飘飘的,好像一缕细风飘进洛九娘的耳朵里。
洛九娘听后,心头感慨。
原来他不是好男风,而是心中另有其人。
“后来呢?”
“她死后,我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年。去年生了一场大病,差点就命丧九泉。”
那三年间,他与那些世家弟子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甚至连那隐秘的神仙散都吸食过。宇文骅看向她,眼中光芒清澈,“醒来后,我也看开了,我大概这一辈子都挣脱不了世家的桎梏。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做好自己世家弟子的本分,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来。”
洛九娘沉默。
当初那冯家的小孩子送进宫中为后,不就是为了家族么。
一旦被冠上世族之姓后,即便是个年幼的小孩,也得承担起家族责任。
她又想起吕献来。
当年他意难平的不就是这士庶观念,让他豪言壮志得不到发展么。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洛九娘轻声问道。
宇文骅唇角微牵,“下官既与公主同盟,自然会交换自己的秘密。如今你我都有底细,也算是公平。”
暗室内静谧,针落地可闻。
洛九娘思忖许久,突然道:“关于我和谢无陵——”
“公主。”
宇文骅打断了她的话,“今日下官告知公主密室之事,并不是想要公主的身世作交换,下官已经有公主的秘密了,至于别的事,便不会多加强求。”
洛九娘盯着他看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