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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吟脸色一白,僵硬地收回手。

  “当初朕被你所下之毒活活折磨了两个多月, 日日从早疼到晚,如被烈火烧灼遍身,直至实在熬不住, 快要疼死时才终于等到沈老宗主想出解毒之法。”宁知澈眉眼含笑,说这番话时嗓音清浅, 似在说着别人的事,“苏姑娘那时未曾心疼过朕,如今便也别再想着为谢骥求情,否则只会叫朕愈发觉得朕与你的青梅竹马十五年可笑至极。他若也能如朕当年那样捱两个月,朕自会请沈老宗主为他解毒。”

  苏吟被这番话刺得瞬间低下了头,千言万语堵在胸间,最终只憋得出来一句苍白的“对不住”。

  “苏姑娘审时度势,舍出情郎保住全家,改嫁他人让自己日子好过些,做的这两桩事都是明智之举,有何对不住朕?”宁知澈轻笑道,“就如其他那些在朕失势后转而拜入旭王麾下的人,朕亦不觉他们有何错,只是成王败寇,朕活着回来了,他们便只能死了,否则朕这皇位如何能坐得安稳?”

  说到此处,他话音稍顿,看向苏吟发白的俏脸:“不过苏姑娘不必害怕,你毕竟和朕行过房,与他们不一样,宁氏两百年来从未有哪个皇子动手杀过自己的女人,朕不会对你如何。但从此以后,你我便别再提情爱二字了。”

  苏吟闻言眼尾瞬间晕开薄红,攥着那包毒粉低眸不语。

  宁知澈不去看她落泪的模样,将目光移回面前的奏折之上,声音听不出半分情绪:“朕国务繁忙,苏姑娘若无事便退下罢,明日朕会派人送你去谢府。”

  苏吟张了张唇,出声艰涩:“陛下听了我昨夜醉酒之言,应知我对谢骥并无情意,他亦是被我所骗,为何仍要我杀他?”

  “因苏姑娘昨夜还说过不知朕与他哪个重要。”宁知澈噙着笑开口,“朕既是要与你断情,便要断个明白。你虽已清清楚楚告诉朕如今已不喜欢朕,但这一问却给不了朕答案,朕只好亲自求证。”

  “你若还想问朕为何非要用这个法子求证,”他笑了笑,“那朕便只能说,从前你杀过朕一回,朕如今便很想让你再杀一回谢骥,看看你到底是真的心无情爱、冷血利己,还是只对朕一人狠得下心。”

  苏吟沉默许久,心知无法扭转圣心,思虑须臾,微微垂首,姿态归于恭顺谦卑:“臣女明白了。”

  宁知澈也静了片刻,随即哑声道:“那便下去罢。”

  “是。”苏吟欠身行礼,“臣女告退。”

  言毕她转身往回走,行至次间与内室的交界处,身后忽然传来皇帝磁沉的嗓音:“记住朕的话,别想着代他服毒。”

  她站在原处回身望去,正对上男人那双沉沉黑眸,听见他继续道:“当初你为保全家人而毒杀朕,若今时今日却为保全他而不顾自己性命和家族,你猜朕届时心中会如何作想?”

  苏吟垂下眼眸,低低应了一声,尔后又神色不变地说了句:“臣女想去左侧殿祭拜那两尊灵位。”

  宁知澈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忽将女官唤来,淡声吩咐:“带她去左侧殿,多叫几个人寸步不离盯着她,别叫她自尽。”

  女官一听“自尽”二字顿时骇得冷汗都快下来了,立时恭声应是。

  苏吟暗暗攥紧袖口:“臣女顾念娘家,绝不敢做傻事。那两尊灵位不宜叫外人瞧见,还请陛下予臣女半盏茶的时间,容臣女在左侧殿独自祭拜。陛下若实在不放心,可暂且收走这包毒粉,再命人守在外间便是。”

  “殿中有金柱,你只需撞上去这条命就没了,即便宫人听到动静立时冲进去,又有何用?”宁知澈将奏折打开,一面执笔蘸朱墨,一面轻嗤道,“苏姑娘,你的话朕如今一句也不愿再信了。”

  苏吟眸光动了动:“陛下为何担心臣女自尽?”

  宁知澈指尖一顿,但只一瞬便继续落笔,神色如常道:“苏姑娘不必试探朕。”

  “朕并不在意你的死活,今日着人盯着你原因无它,只因朕气量小,当初你未曾为朕寻死觅活,今日朕便无法容忍你为别的男人而死。”

  苏吟听罢半晌没说话,忽而闭了闭眼,屈膝跪下来:“陛下,臣女不是想护着谢骥,但昔时今日的所有事都是臣女对不住你,与他人无关,臣女虽天生恶毒,但承蒙曾祖父教养多年,也知不能让无辜之人代己受过……”

  宁知澈蓦地出言打断:“三年前旭王要你下毒害朕之时,你可也曾为朕哽咽落泪,跪地哀求?”

  苏吟一愣:“旭王如何会听我的哀求?”

  “你只需告诉朕,当初可曾为朕求过旭王,哪怕没有下跪落泪,哪怕只有一句。”

  苏吟唇瓣轻颤,微微低下头:“旭王……当时一心想除掉陛下,臣女再如何求他又有何用?”

  “那便是没有。旁的女子若被人逼着去杀情郎,即便知晓对方不会动摇杀心,也总会试着求几句。苏姑娘果真清醒冷静,不为绝无希望之事与人多费口舌。”宁知澈轻轻一笑,“但谢骥忤逆君上,朕如今也是一心想除掉他。当初旭王不会听你的哭求,如今你凭何认为朕便会听?”

  苏吟微微低下头,艰难开口:“……陛下和旭王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苏吟喉间干涩,哑口无言。

  皇帝犹在咄咄相逼:“你告诉朕,有何不一样?”

  “当初旭王让你杀朕,你连一句恳求之语都不曾说过便立时答应了下来;今日朕一个国君命你杀谢骥,你却在朕面前百般哀求。你告诉朕,你如今是在凭借着什么违抗皇命?”

  苏吟唇色微白:“臣女知晓陛下怨我,可三年前臣女是为保全家人不得已而为之,今日情状与当年全然不同……”

  “有何不同?”宁知澈直直看着她,仍是那句话,“为何旭王可让你替他除掉朕,朕却不能让你替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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