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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郎生得不高,却很秀丽,眼眸明亮,微微含笑,十分亲切。
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身量高大、头戴斗笠的青年。
九九意会到她是谁了:“九娘!”
李九娘笑吟吟地朝她行了个万福礼。
……
最开始听那乔少尹说要重审魏家案的时候,京兆府的人其实是怀着一种看笑话的心思的。
审案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须得抽丝剥茧,丝分缕析,不能错过一个细节。
可是……
九九拿到了魏家案的卷宗,自己没看,却直接交给小庄和木棉了。
又从袖子里取出先前裴熙春给自己的那份详细地图,递交给李九娘:“把它牢牢地印在心里,能用得到!”
九九向两位少尹索取京兆府这边的日常公务记录和旬记、月记的总结报告。
姓赵的那位少尹有些迟疑:“卷宗已经在此了,还有什么必要查阅京兆府这边的行政记录呢……”
九九很亲切地问他:“是因为拿不出来吗?”
赵少尹:“……”
袁少尹暗叹口气,叫人去取了过来,惹得前者面露愤慨,恨恨地瞥了他一眼。
九九打开翻了几翻,就拎着到赵少尹面前去,问:“为什么上边完全没有你和京兆尹的相关记录,只有袁少尹在做事?”
赵少尹无言以对,不得不将视线错开,避过她的眼神。
九九说:“看着我,赵少尹。”
赵少尹垂着眼皮,将目光投注到庭院里的那棵杨树上。
于是九九笑了一笑,抄起桌上的砚台,“啪”一下砸到了赵少尹头上!
痛楚猝不及防地袭来,脑内“轰”地一声巨响,赵少尹应声而倒,身体倾歪,从椅子上栽了下去!
鼻血歪歪扭扭地流了出来,坦白说,有些痒。
他捂着头,感受着那股陌生的突如其来的痛,难以置信地看着九九。
九九随手将那枚砚台搁下,垂眼看着他,困惑不已地说:“赵少尹,你坐在地上干什么,还支着胳膊,是要给我擦鞋吗?”
九九抬眼环顾四周,困惑不已地说:“我是不是表现得太讲理了,所以你们都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啊?”
九九转目去寻自己手底下的人,同时出声道:“公孙宴。”
公孙宴毕恭毕敬道:“少尹有何吩咐?”
九九向门外歪一下头,跟他示意:“去请京兆尹来,这边离了他可转不了。你要记得——那是我的上官,是三品大员,一定要记得客气些。”
公孙宴了然地点点头,又问:“京兆尹要是问起来少尹为何要请他来,我怎么说?”
“实话实说啊。”
九九眼皮往下一垂,百无聊赖地弹了弹指甲:“就说我让他来给我擦鞋。”
公孙宴应声而去。
赵少尹听得脸色一变再变,瑟缩几瞬,终于没敢说什么驳斥的话出来。
他默默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不敢再度落座,自己整顿了衣冠,垂手站到了一边儿。
不远处卢梦卿已经借用京兆府的笔墨书就了一份公文,最后附属上自己的名字之后,站起身来,客气地问旁观的祖相公:“前辈是否也要联合署名?”
祖相公目露探寻之色。
卢梦卿遂将那份公文双手呈上。
祖相公低头瞧了一眼,眼波便是猛地一颤。
那是一份以中书令身份调集金吾卫率往京兆府来便宜行事,以防不测的公文。
按理说宰相是无权在帝都调兵的,但事可从权,这又是调人往京兆府来执勤,并非私用,其中便大有可商榷之处了。
祖相公忍不住看了卢梦卿一眼,因为他协同卢梦卿和九九等人一道出宫,所以他很清楚,往京兆府来的路上,他们并没有就此事进行过商议。
在这么个时机上,先是九九叫公孙宴去“请”京兆尹来,后是卢梦卿以宰相身份调用金吾卫率,两方动作之大,都无法让人忽视……
祖相公迟疑着叫了声:“卢相公,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卢梦卿微微一笑,从容道:“但愿东都城里的相公们和紫衣学士们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祖相公神色一凛,几瞬之后,毫不迟疑地在那份公文上署了名字。
而后他叫了自己的亲信过来,让飞马去金吾卫公廨传达公文。
这二人说话的时候,赵少尹宛如木偶一般站在旁边不敢作声。
袁少尹有所会意,看看九九,再看看那两位相公,满腹惊疑。
那边小庄过来回话:“乔少尹,魏家灭门案的前期卷宗记述得还算全面,尸检也做得认真,没有什么疏漏,只是失物登记的这张记载是后期补上的,墨色存留时间远远晚于同期——这是后来又补上的。”
李九娘则来回后半段卷宗记述:“都是些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倒是我与小庄比对了墨迹和字迹,跟前期卷宗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