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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坐在车里边儿,两手抱胸,脸色不善地叫了声:“老头儿!”

  车把式回头瞧了她一眼:“小娘子有何吩咐?”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长脑子,眼睛也是瞎的?”

  乔翎就指着车帘外边的那从积雪,说:“这是你第三次从这堆积雪这儿路过了!”

  车把式脸色一变,倒是还沉得住气,呵呵一笑:“娘子初来乍到,大概不明白东都城的格局。这地方建得四四方方,瞧着像,其实不然……”

  乔翎明白了:“你之前问我是不是刚到东都——那时候就盘算着宰我了,是不是?”

  “你这是什么意思?!”

  车把式马上就变了一副嘴脸:“我可是东都城里土生土长的人,几代扎根在这儿,会贪这点便宜?”

  又说:“你一个外地乡下来的小丫头片子……”

  乔翎好整以暇地瞧着他,微微一笑,继而抬起一脚,把他从车辕上踹飞了出去!

  “咚”地一声闷响,那车把式的脑袋路边那堆积雪里,只留下大半个身体在外边挣扎着扭动起来。

  乔翎瞥了他一眼,麻利地从马车上跳下来,扭头就走。

  走出去几步,又觉不对——怎么能空手而回!

  乔翎遂将那匹拉车的马从后边配套的马车上解了下来,摸摸它脖子上的长鬃毛,翻身骑上去,哒哒哒跑了。

  积雪里边堆进去几个小石子儿,车把式猛地把脑袋塞进去,脖子好像受了点伤,脸颊也给刮出了几条口子。

  下巴那儿啪嗒啪嗒地滴了几滴血下来,将地上的积雪染得猩红。

  又扭头去找他的马车……

  坏了,现在只剩下车了!

  车把式如遭雷击,哭天抹泪:这上哪儿说理去?!

  ……

  因是在东都城内,街上民众众多,乔翎虽是骑马出行,但走得并不算快。

  将将穿过一条街,忽然见一群人推着一架装饰着七彩绸花和硕大寿桃的彩车出行。

  不远处还有人在议论:“听说是预备着给英国公府的太夫人做寿用的……”

  冬日里色彩难得,这彩车又明显是个稀罕玩意儿,乔翎看得眼前一亮,不禁勒了勒缰绳,示意身下坐骑暂且将脚步放慢。

  说时迟,那时快,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

  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一个泼皮,眨眼间的功夫,就倒在乔翎马前了。

  他捂着腿,一个劲儿地“哎呦”:“疼死我了!”

  又说乔翎:“小娘子,你会不会骑马?怎么径直往人身上撞呢!”

  乔翎:“……”

  她心想:我进东都城都没有一个时辰了,没干别的,净见证犯罪事件了!

  又觉得没有往京兆府去的必要了。

  治安混乱成这样样子,京兆府不知道?

  绝无可能。

  他们只是不想管罢了。

  周遭三三两两地围过来几个人,看这样子,对于这套戏路是很熟悉的。

  “王三七又在讹人了……”

  “怎么也没人来管管他?”

  “怎么可能管得了?他跟差役称兄道弟的,三七分账呢!”

  “他叫王三七?”

  乔翎听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本名就叫王三七?”

  周围人没想到她都被人讹上了,还有闲情逸致操心这些东西,闻言俱是一怔。

  有个上了年纪的妇人看不过去,先跟她说:“他这个人,一旦缠磨上去,就不管三七二十一,非得榨出点油水来不可,所以人送外号王三七。”

  又说那泼皮:“这小娘子穿得简朴,又是孤身在外,这你都讹?!”

  王三七也不理她,只是抱着自己的腿,一个劲儿地喊疼!

  乔翎也没理他,又问了一句:“他经常讹人吗?京兆府不管吗?”

  众人叫她问得一怔,继而齐齐笑了起来。

  还有个人跟同伴说:“这小娘子怎么傻里傻气的……”

  “是啊,”同伴就说:“真要是管,他还能在这儿讹人?”

  乔翎明白过来。

  再左右看看见,路边立着一棵光秃秃的杨树,近处有家杂货铺,便同王三七说:“我这匹马的缰绳太短,不好栓,你去给我买条绳子过来,我拴住马,点钱给你。”

  周围人听得叹息起来。

  王三七倒是高兴了,马上从地上爬起来,大拇指向外一竖,涎着脸笑道:“娘子大气!有这种心性,何愁在东都不能安身?”

  他麻利地跑到杂货铺里去买了条拴马绳,嬉皮笑脸地将其送上:“多谢娘子惠顾,您松松手,赏我个二三十两,以后见了,王三七给您请安!”

  乔翎听得莞尔,自他手里接过那条拴马绳,打个结,扯一下确定承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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