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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娘这才老实地同卿卿说了实话,“卿卿,那一百缗,其实不是我们出的,我也没从陈家捡回什么值钱的东西。”

  卿卿疑惑地望向她,淑娘到底心虚,和盘托出:“那是世子当时手里抓着的一枚玉符,我将它拿去换了钞引,本来是打算当他的食宿费的,不过后来双凫楼逼迫太紧,我就一股脑全给出去了。”

  卿卿恍然大悟,怪不得,就算当时陈家红事变白事,可是哪有那么多羊毛给淑娘薅,原来。

  “谢律他果然是处心积虑,厚颜无耻。”

  欺上门来,还骗她感情,这种人,忘了早好。

  卿卿也不是绝情的小娘子,但是,当她的母亲派人来折辱自己,要将她抓回去当通房的时候,谢律从来没有说过哪怕一句,他对她是真心,他要娶她当正房。

  所以,连翠微她们都看得很明白,她就只是个让谢律感到一时新鲜的玩物罢了,他的母亲还觉得玩物丧志。这样的男人还不一刀两断,卿卿被锁入王府后宅后,就只有终日以泪洗面的份儿。

  狗男人,她再也不会相信狗男人的话了!

  从这一晚起,卿卿再也没有为姓谢的掉过一滴眼泪,从次日起,她就拾掇心情,再也不纠结情情爱爱,积极投身到夹缬店的生意当中去。

  人都说情场失意,战场就得意,然而夹缬店的生意却一日萎靡过一日,从谢律离开之后,她的夹缬店就像被下了什么咒一样,以前那些老主顾在也不来了,门前冷落鞍马稀,眼看着流水越来越少,入不敷出,卿卿濒临破产边缘。

  淑娘和菱歌都劝她想点儿办法,在把老本全部亏完之前,及早另谋出路。

  卿卿倔强地不肯服输,说什么也不放弃现有的这块阵地,“对了,上个月贾老板朝我们这儿订了一批货,今日赶出来的,我去给贾老板送货,让他把尾款接下来,我们手头好歹宽裕点。”

  菱歌不放心:“娘子知道他在哪儿么?”

  卿卿点头:“他留了地址的,放心吧,我找得到。”

  卿卿驾着牛车赶往贾府,却被拦在门外,贾老板不放她进去,卿卿道:“这是为何?他明明在我们夹缬店订了一批布料的!”

  门房朝他直挥手:“唉,不要了不要了,你走吧。”

  卿卿大吃一惊:“凭什么,你说不要就不要?我手头还有契书,现在我按照规定把货赶出来了,你们说不要,是要赔钱的!”

  门房叹道:“赔什么赔,你这小娘子,多少有点不识好歹!”

  对方翻脸不认账的无耻行径,惹恼了卿卿,她当即板起俏脸:“你们要是不给结账,我就报官!”

  门房觉得这小娘子天真到愚昧,笑道:“报官,报什么官,淮安谁做主?”

  卿卿一怔,短暂地痴愣之后,卿卿突然什么都明白了,她寒了脸:“是谢律威胁你们这么做的?”

  门房摇摇头:“世子要我们贾老板办事,何须威胁?只消他吩咐一声,淮安连同整个陈国所有的商埠行首,都要俯首听命。小娘子你还不知道吧,咱们淮安的国号已经传下来了,十天之后,我们便是陈国了,世子便会是陈国太子。你的这些生意,根本没有人阻碍,当初世子跟小娘子你好时,我们见风使舵,也要巴巴地跟着小娘子做生意,现今小娘子失了宠,没有任何人命令,大家自然都散了。”

  这就是红极一时,衰败一时,对于她的小小商铺,谢律根本不需要张嘴,旁人便会看碟下菜。卿卿的生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卿卿就像被兜头的一盆冷水浇下来,从后脖颈凉到脚心。

  原来,原来从来就没有什么老板慧眼识珠,真的喜欢她的夹缬,大家都只是看在谢律的面子上,才来“照顾”她的生意。

  卿卿咬住牙根,不,她不服气,就算没有谢律又如何,她靠自己,也是能把自己的铺子支撑起来的,她绝对不可能向姓谢的低头!

  门房看她可怜,这才又提点一句:“小娘子,恕我直言,你的夹缬店开了这么久了,若说没有一单自己的生意也是笑话,只不过事到如今,娘子被世子抛弃,就算今后再有什么真的主顾,考虑到世子的尊面,也是不会再去娘子的店铺了的,娘子那块布行街,本就有十七八家夹缬店,人家老字号的铺子什么不能卖呢?小娘子与其琢磨怎么把自己的铺子支起来,不如琢磨着怎么让世子回心转意,到那时,小娘子一定又是财源广进了。”

  卿卿恶狠狠地“呸”了一声:“谁要他回心转意,不稀罕!是我不要的谢律,是我抛弃的他!”

  撂完这句狠话,卿卿拂袖而去。

  ……

  “阿嚏。”

  谢律忽然打了个喷嚏,鼻端发痒。

  为了合并江南州县,裁撤冗余,已经数日不眠不休的谢世子,突然想到可是有人在骂自己。

  他摇了摇头,笑容有些发苦,这时候除了卿卿,谁会骂他?

  “世子。”卫笈从屋外进来,报了卿卿的情况,“卿卿娘子的夹缬店已经多日开不了张了,我看再这样下去,她……”

  谢律勾了勾薄唇:“让她碰点钉子,总会知道我好的。”

  他恍若无觉,毫端蘸了一点浓墨,埋首点在素宣上。

  得空的一点间隙,谢律将上次于船上未及上完全色的丹青终于涂染完毕。

  画幅上的美人,云髻翠鬟,芭蕉叶后小轩窗前凝坐,幽情含吐,沁水的眸子若藏春雾,波光动荡间,朱唇轻撇,似在邀人亲吻,谢律凝神看着,眸光愈来愈暗。

  身体的燥热,在食髓知味后很快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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