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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既白折扇敲在他手腕骨上,“等。”

  今日是三国宴会,谢律是主人,他总不会将一行人都撂下不给个说法就离开。

  方既白和书生都有耐心可以等,然而卿卿却再也等不下去,焦灼地等待着谢律回来,可是他人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了,仍未归来,卿卿望向高台之上的韶音公主,近乎求救一般地,盼着公主发一句话,将谢律带回,可是公主只是自顾吃茶,与身旁之人谈笑,若无所觉。

  一盆冷水浇落下来,卿卿突然明白,是的,她自己的去留,被送出,或者被留下,都是她一个人的事,韶音公主不会觉得与自己有关,更不会为此挂怀。说不定公主更觉得,用区区一个陈国贫门户,就能换得两座城池,这是何等划算的一桩买卖,说定公主会盼着,卿卿牺牲自己来为国家立功。

  卿卿如坐针毡,再也无法心平气和地坐等谢律的消息,她起身朝着谢律消失的老柳树的方向跑了出去。

  这一带树木繁茂,虽然到了冬季,然而古松怪柏依然岁寒不凋,苍劲挺立,一捧捧乳白的雪细细密密地压在针叶攒簇的枝头,地面上的枯枝败叶、萧条草木,沿着曲径蜿蜒向远,宛如迷宫一样,卿卿走了进来,在一片白茫茫中失了方向,脑袋好像天旋地转。

  她似一只没头苍蝇,跌跌撞撞地往里闯,遇到送餐水的婢女,卿卿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的浮木一样,“世子呢?你知不知道?”

  送餐去的婢女摇摇头,表示不知,便走了。

  谁也感受不到卿卿此刻的彷徨和无助,她就像已经被架在权衡上的货物,等待着对面的砝码加够,她就会被以合适的“价格”出售,就像那一匹匹夹缬一样。

  晕头转向间,卿卿终于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了谢律徒步而行的身影。

  她热泪盈眶,狂喜地向他奔去,双臂紧紧搂住了谢律的身体:“修严!”

  她必须确认,她不是一件货物,不会被他送出去。

  卿卿哆嗦着嗓,下巴抵在他的胸口,仰面看他:“修……修严,你不会答应方既白的条件的,对吗?”

  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试探:“我,我不想跟着别人走,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只喜欢你一个人,求你了,不要把我送出去,好不好?”

  谢律垂眸看向她,神情温和。

  卿卿等不到一个肯定的答复,她焦躁不已,轻轻地晃动起谢律的胳膊,就像撒娇一般,低声哀求:“修严,我求你了,我不要离开你……”

  就像上次拒绝谢铁笛一样,拒绝方既白好么?

  两座城池很重要,可是她,她是他的妻啊,他答应过的,允诺过的,他怎么能把自己的妻送给别人?

  “修严,我是你的妻,对吗?”

  谢律抽出被卿卿拽住的手臂,她惶恐地要去扯他的衣袖,谢律冰凉的手掌抚在卿卿泪痕凌乱的小脸上,半晌,他低低道:“卿卿,乖。”

  卿卿愣住了。

  不,不是这个回答。

  她不要这种模棱两可的安抚!

  卿卿心里闷闷的,又急又痛,感到谢律要迈步,似乎是要回到席上,卿卿情急之下本能地从身后拖住了谢律的身体,这一下觉得他似乎虚浮了许多,竟被卿卿拖得生生后退几步,然而卿卿终究撼动不了男人,谢律站定之后,他将卿卿反手制住,卿卿手腕生疼,哭出了声音来,哑哑地求着他。

  谢律终于撒手,他再一次用温和的目光凝视卿卿:“卿卿,这件事我已有主张。”

  卿卿泪眼婆娑地嗫嚅道:“什么主张,你,你不会把我送出去对吗?修严,对不对?”

  谢律抚了抚她被泪珠沾湿的云鬓,和声道:“霸州和雾州,对陈国很重要,是战略要冲,陈国必须拿下。”

  卿卿茫然地望着谢律,觉得,自己好像突然不认识这个人。

  她后退,撤出了谢律身前领地,一跤跌坐在地。

  两行热泪从眼中汩汩地往下流,直到此刻,她都不敢相信,他真的,真的要将她送走了。

  她的预感是那样准确。

  是啊,没有男人会拒绝两座城池,还是两座能够让陈国如虎添翼,就像方既白说得那样厉害的城池。

  是她自视太高了,谢律从头至尾,都是以野心为重,淮安世子,到陈国世子,他有哪一次是用了真心期待过与她天长地久的?

  没有,一次都没有。

  谢律蹲身在卿卿的面前,怜悯地握住了卿卿的小手,“卿卿,你知道么,割舍你,我心一如刀割,只是——”

  话音未落卿卿已经狠狠挣开了他的手,她弯腰,突然笑了出来,胸脯直起伏,笑得几乎岔气。

  她笑自己傻,卿卿啊,当他身份的伪装被戳穿之后,你不是就说过吗,你再也不会相信他了,可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他机会,为什么放任他这样伤害、轻贱自己。

  你真是活该,你咎由自取,你怨不得谁。

  谢律被打落了手,手背的疼痛感还未消去,忽然见到卿卿这样笑,一时怔住,半晌,他再一次出于怜悯,向卿卿递出了手,试图安慰。

  卿卿忽然六亲不认,疯狂地扯过了谢律的手,抓过来,用力地在他的手背上咬了一口。

  这一口卿卿用了十成的力量,尖尖的虎牙,指甲咬掉了谢律手背上的一块皮肉,他疼得咬牙紧绷,一缕血痕沿着指骨淌落。

  卿卿的舌尖都是血的味道,她笑了声,松开了口,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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