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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说不上话,但却可以最大程度地败坏谢律的名誉。
在这个礼崩乐坏的时代,或许已没多少人真的看中声誉,但向谢律这样出身名门,又有皇室血统的世子,却是最终名声,所以适才韶音公主才会发怒斥责。
不过,这已然不重要,方既白得到了契书,卿卿便是名正言顺魏国的人。
方既白不得不再一次对谢律作揖:“多谢世子成全。”
谢律将卿卿脱掉的红裳抛在身后,旋即,他起身道:“谢律头昏不适,要失陪了,诸位慢饮。”
这么快就要走了?
方既白一阵疑惑,而谢律已经转身而去。
方既白未能深思,他回到与卿卿所在的席位上,将契书打开给她看了一眼,卿卿突然摇摇头,方既白低声道:“怎么了?”
卿卿的明眸涌动光芒,窘迫而无辜:“我不识字。”
“……”
方既白哑然,谁能想到方才在筵席上侃侃而谈,斥责负心汉的卿卿,竟然连字都不识得!
他弯了弯唇:“日后我教你。”
他将那契书上的内容读了一遍给卿卿听,卿卿侧着头,听得认真而专注,终于尘埃落定了,她从此换了新的归处。
她听完后,对方既白诚挚地道:“谢谢你。”
从没有人说,要当她的老师,教她识文断字。
方既白笑意未明:“何须言谢,我也教咱们大魏天子,卿卿亦是一样。”
卿卿汗颜:“我么?我怎么能同你们魏国的陛下相提并论。”
方既白将契书收好,拢于衣袖间,出言提醒道:“卿卿得记住了,是我们魏国的陛下,日后,切记不能再错了。”
是了,卿卿已经是魏国的人了,她即将跟随着方既白踏上回魏国的路途,“相公何日回魏国?”
方既白清晰明了回答:“明日。”
明日,为何走得这样急?
但卿卿现在,只是一件被转赠予人的玩物,她知道自己本没有资格提任何条件,可是,这件事必须要办。
在临行之前,她只有一事相求:“我,我在长丰巷有两个和我一同经营着一间夹缬店的两个姊妹,我手里还有存了一些钱,相公能不能帮我向她们带句话,让她们把我攒下来的钱分了,或是各奔东西,或是重新开店做点小生意,我可能以后都不能回陈国了。”
方既白正要道,她也可以去见那两人最后一面,但转念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在陈国屋檐下,行事到底有着诸多不便之处,先行回魏国紧要,何况卿卿也只是这么吩咐。至于那两人,卿卿将来若有要求,在派遣暗卫回陈国将她们接来就是。
方既白颔首:“放心。”
卿卿再一次低头道谢:“多谢你了。”
方既白柔和地握住了卿卿小手,一同笼住的还有她掌心那只温暖的小炉子,“为你做什么都是理所应该,切莫对我说这三个字,多见外。”
他开口就许诺两城,如今又这般温柔,想来是有几分喜欢她的吧。
不过吃一堑长一智,对着这种喜欢,卿卿已经丝毫不感兴趣了,若有一个依傍可以保全自身,她不介意摧眉折腰,从今往后,她会侍他为主,无论方既白对她提出任何命令。
一场轰轰烈烈的宴会终于散场,但等到散场之后,人们最津津乐道的却不是渝国朱友容提出的“天下为盟”的提议,而是关于卿卿、方既白与陈国世子之间的爱恨情仇,这一段委实精彩,陈国这“双柳宴”,不如改名为“两城宴”,更为妥帖合适。
入夜时分,卿卿与方既白回到驿馆,用了晚膳,就寝时分,卿卿掌心托着一支香油蜡烛,径直来到方既白的书房,窗外风雨如晦,他正点灯在阅览文书,不时地从宽袍底下溢出几丝咳嗽,卿卿将蜡烛放在桌上,双臂扶住了他的肩。
“相公。”女孩儿的声音,怯弱又清澈。
方既白抬眸看了她一眼。
卿卿弯腰去解方既白腰间的盘扣,小手灵活又熟练,一下子便听得“嚓”一声,方既白腰间的牡丹玉带被解开了,那瞬间,方既白俊容微现酡红,“公……卿卿,你我切不可如此。”
他固执地将卿卿的小手推开,卿卿心头一阵诧异,她只是觉得,自己是被送给了方既白,那么理所应当,她是他的姬妾了,即将北上魏国,在魏国,她不像在陈国一样有一个自己的家,自己的店,想要活下去,不被魏国其他的权贵看中、索要,她必须紧紧攀附着这棵大树,牢固地扣在他身边。
方既白低声道:“明日还要赶路。”
卿卿的小手退了回去。
她感觉到方既白的身子骨不大好,只今日相识这么会儿功夫,就听他咳嗽了无数次,卿卿也不想强人所难,她轻轻点头,“那我出去了。”
“卿卿,”在卿卿即将退出书房之际,方既白却唤住了她,她还没能来得及拉开门窗,回眸向他望来,等候他示下,方既白叹了口气,“回魏国之后,怕是日后都不能回来了,陈国……谢律,你真舍得下?”
面对方既白的试探,卿卿笑了笑,“相公也看见了,是他不要我的,我又何必自去犯贱。相公以两城赎我,实则救我出火坑,卿卿晓得的,对相公感激不尽。”
方既白颔首:“你能这样想,我也放心了,快去睡吧,明日一早,我们启程赶路。”
卿卿福了福身子,推开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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