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8

  众目睽睽之下,alpha军官面无表情接过那瓶水。

  他坐在空地一块石头上,一条长腿屈起,另一只腿抻得老长。把水递还时凸起的喉结一滚,锋利下颔线绷紧。

  瞿清雨从他手里拿回自己的水,很干脆地喝了一口,蹲下来,问:“你们午休多久?”

  赫琮山往他身后扫了一眼,那十八名军官立刻收回视线,你看我我看你装作无事发生:“这牛肉真嫩啊”、“这芹菜也新鲜”、“不愧是咳咳”、“加莎我们今天还能午休啊!”

  赫琮山:“……”

  他抵了抵犬齿,重新把视线放回面前的beta青年身上:“找我干什么?”

  瞿清雨笑起来:“没什么,想问上校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alpha的感官太灵敏了,他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omega信息素遗留的味道、太阳烘烤的味道,某种香水淡去的幽香……他压低身体那一刻,所有这样那样的气味迎面而来。

  赫琮山:“没有。”

  “长官,你太绝情了。”瞿清雨轻轻,“还从来没有人这样拒绝过我。”

  他的睫毛长,长长睫毛下掩着深蓝幽光。很少有人身上的颜色浅到这种程度,令人联想到象牙,云朵,或者一块滑腻的雪花膏。

  “那我每天都来问一次好了。”

  “直到……您愿意的那一天。”

  -

  接下来整整半个月,所有alpha教官都发现他们长官身边多了个beta青年。是的,这件事太奇怪,他们一有空就忍不住伸长脖子往赫琮山的方向看。

  beta大多长相普通,而对方显然是其中另类,他有一双令人见之难忘的深蓝眼睛,说话语气舒适、温和。

  早六点所有新生集合,上校踩着朦朦黎明出现在道路尽头,着装整齐,军帽帽檐上徽标闪过金属冰冷的光泽。

  这时候,往往他身后跟着一个接连不断打哈欠的beta。早起令人困倦,对方用手背挡住眼睛,腰挺得不直,等太阳升起来后懒洋洋地把身体塞进alpha军官地面拉长的影子里。

  上校没有理由驱逐他,这种强度的训练需要医护人员陪同,以免有突发情况。整个北部基地的医生人手有限,对方主动来帮忙的行为十分具有人道主义关怀。

  加莎最先发现对方别有所图。

  军区医院和新生训练场所并不在同一个校区,对方想和赫琮山同时出现在圣玛格广场上要在五点半前起床。

  那时天还处于夜晚和黎明交接的时间,星星、月亮和一轮轮廓浅淡的白色太阳同时挂在天边。

  加莎有一次不幸起早了,绕去西边买了两个煎饼叼在嘴里咬,眼尖地发现他的长官在前面十米远的地方。

  他立刻放慢了脚步——开玩笑,他并不想跟赫琮山一起走在大马路上。大早上的汇报军事报告真的令人想想都要原地升天。

  “上校,吃什么馅的包子?”

  加莎浑身一震,早起混沌的大脑一下清醒了。

  那家早起开门的包子铺跟开在地狱一样,天气转凉,起雾,视线周围晕着一层毛边,灯光在半明不暗的清晨摇曳。

  alpha的五感敏锐度非同寻常,加莎没躲三秒就被发现,他老老实实走出去:“上校,早上好。”

  赫琮山点头。

  瞿清雨接过豆沙馅的包子,他刚醒,黑发柔软,面庞白皙:“早上好,长官。”

  加莎小心翼翼地观察赫琮山脸色:“……早上好。”

  beta青年冲他笑了一下。

  加莎不敢跟赫琮山走一块儿,他神不知鬼不觉落后二人十几米。曙色隐隐冒出头,晨起凉爽,一线天光铺向圣玛格广场著名的胜利女神之像,给橄榄环涂抹上一层金色。

  广场地面以回环形铺开,环形中央走着一前一后两个人。alpha军官身形高大,神情冷峻,不可侵犯。

  加莎听见beta青年用带笑意的口吻询问对方:“上校,今天心情怎么样?”

  ——可能还是起得早了,他声音中有浓倦的困意,沙哑而柔软。

  理所当然的,他没有得到回答。

  赫琮山脚步未有停顿。

  对方轻轻叹了口气,那口气如此之轻,他说:“上校,你真的很难追。”

  加莎嘴里的煎饼直愣愣地掉下来。

  -

  瞿清雨也不是时时刻刻在圣玛格广场,他最近被投诉了——在福利院长大就会迎来一些文化上的弊端,譬如他的字不好看,好在医生的字不用太好看。

  但这确实算是为数不多能抓到的错处之一。

  他暂时得回去避两天风头,取了常用物品从换衣间出来,碰上另一个alpha被簇拥着进去。

  瞿清雨和对方眼神交错,认出对方是那个叫方诺文的alpha。

  对方脸色比他更臭,嗤了一声。

  瞿清雨没什么反应和他擦肩。

  他对竞争的看法比寻常人深刻,他的目的不是竞争,是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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