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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以他干爹的性格,绝不会责怪他,只会把全部责任都归咎于自己。

  这也是殷祝绝不希望看到这一点。

  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盘膝坐在宗策面前,用手按在对方的肩膀上,说:“起来。”

  是命令的口吻。

  宗策动了动,缓缓直起上半身,与殷祝相对跪坐。

  他的眉头紧蹙着,眼神沉重,周身萦绕着肃穆压抑的氛围,仿佛内心在进行着某种剧烈的心理斗争。

  “陛下,我……”

  “你闭嘴,先听朕说!”殷祝近乎粗暴地打断了他,生怕他干爹开口就要说“我们还是做君臣”之类的话——他好不容易才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把自己掰弯,你还想着再掰直?没门!

  看到宗策闭嘴,殷祝这才猛地深吸气,一口气不带停顿地说道:“朕刚才说错话了不该说杀柳显但朕不是因为他撞到你才想杀他而是朕之前就因为一些事情看他不爽所以你的担心忧虑都是没必要的朕也绝不是没有脑子滥杀无辜的昏君,明白了?”

  说完最后一个字,殷祝憋得脸都红了,一双眼睛睁大了瞪着他干爹,凶狠的眼神还带着几分委屈和威胁。

  再说这种话,他可就真要生气了!

  宗策沉默了很久。

  就在殷祝以为是自己语速太快了他没听清楚时,他干爹轻叹一声,直视着他的双眼,眼神渐渐柔软下来。

  “是策误会陛下了。”

  他道歉得太快,反倒让殷祝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殷祝偏开头,冷哼一声:“就算是误会,你方才那举动,不也是在逼朕自省?居然还说什么‘惑主媚上,罪该万死’,真是好大的阵仗!”

  宗策摇摇头:“劝诫君王,这是身为臣子的本分,策只是不希望陛下被感情蒙蔽双眼。”

  听到这话,殷祝更不想搭理他了。

  “策愧疚的,不仅是误会了陛下所言,还有没能及时醒悟,即使陛下言语失当,也是出于袒护偏爱之心,”宗策摸了摸护心甲的位置,看着殷祝轻声道,“凡人皆有私心,策自然也不能例外。”

  殷祝的冷脸有点儿绷不住了。

  这就是语言的艺术吗?

  天底下的男人都该来他干爹这儿取取经,这样世上就没有哄不好的对象了。

  但殷祝暂时还不想太快回应,他虽然不想在他干爹面前摆架子,可不管怎么说,这次都是宗策的错!

  他好歹也是个皇帝,还是很要面子的。

  见殷祝一直不说话,但态度似乎有松动的意思,宗策干脆直接伸出手,将人揽进了怀里。

  殷祝开始挣扎了几下,但没挣开,干脆就随他去了。

  两人在帐中静静地相拥,光线从帘幕的罅隙中透进来,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外面的人声、脚步声、兵器碰撞的声响此起彼伏,喧嚣却仿佛被隔绝在了几丈之外。

  这是一段只属于他们的寂静时光。

  殷祝把脑袋埋在宗策硬邦邦的铠甲上,许久后,闷声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朕在你心目中,就这么不堪吗。”

  “没有。”宗策立刻道,“绝无此事。”

  “那为什么,”殷祝把手拂上了他的护心甲,指尖冷硬的触感隔绝开了两颗近在咫尺的心脏,“朕总觉得,无论做多少事,你总是这样恰到好处地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就像在人前,你永远站在我身后半步那样。”

  “陛下……”

  “朕愿意与你并肩,”殷祝抬起头,急切地向宗策袒露着自己最真实的心声,“并且朕可以对天发誓,这天下,这一生,仅你一人,这还不足够吗?”

  宗策怔怔地看着殷祝。

  那张略显苍白的俊秀面容因为激动而泛起丝丝红晕,睫羽频频颤动,像是被黏上蛛网的蝶翼。

  他可以清晰地看见,那双年轻而生动的眼眸正倒映着自己,仿佛只要他开口,面前人真的可以送上全世界,连同一颗帝王高高在上的真心。

  这是他曾经最渴求的一切。

  这难道不是他曾经最渴求的一切吗?

  在理智反应过来前,宗策已经伸出大手,覆在了那双令他灵魂震颤的清澈眼眸上。

  因为他担心再多看一秒,自己就会情不自禁地沦陷。

  两世为人,宗策本以为,自己已经能做到立身正己,面对名利声色弃之如浮云,可现在他才发现,那不过是因为,从前的自己根本没有走近权力的中心。

  如今,权势、名声、财富,还有心爱之人都唾手可得,他甚至不用太多思考,便能想出该如何利用君主的宠爱,持续稳固自己在朝堂的地位——这场仗打得越久,他在大夏的根基就越不可动摇。

  只要再与屹国打上五年,他手握全国近半大军,又掌江淮漕运,届时,即使陛下想要收回权力,也很难做到了。

  他会像青史中记载的权臣那样,大权在握,一手遮天,无论想要什么都会有人送上,也不必再在午夜梦回时惊醒,担忧有朝一日帝心易变,自己终将一无所有。

  他会拥有不必害怕失去的底气,即使殷祝对他情谊不再,他也能让陛下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陛下总以为,他是世间少有的贤臣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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