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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什么比破碎的美更触动心灵的东西了。

  加勒特的翅膀被摘掉了。

  加勒特再也没有那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又非常锋利,能够给敌虫致命一击的翅膀了。

  怪不得刚重生的时候,他不小心摸到加勒特的翅囊,雌虫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精神力丝线轻轻摆了摆,刚刚那股骄傲劲在酷刑的冲击下变得无影无踪。

  作为一名生在红旗下长在阳光里的好少年,康纳穿越之前从没目睹过这么残酷的刑罚。穿到虫星之后,虽说感情波折,但是也没见过这种酷刑。

  眼睁睁看着加勒特的翅膀被生生拔掉,康纳很难描述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感情。

  报复的快感固然有,但更多的可能是酸涩和无力。

  明明这件事有更好的解决方式。

  明明他不用死,加勒特也不用受这么多罪。

  明明他们都能好好的活着。

  康纳第一次对那八个字有了这么深刻的理解: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既恨,也难过。

  *

  很快,加勒特和剩下几个重刑犯就被打包送往了444号荒星。

  虫造炼狱,当然不可能是什么风景秀美的地方。

  只有光秃秃的岩石和砂砾,刮得虫睁不开眼睛的狂风,以及白天四十度曝晒,晚上零下二十度严寒的折磨。

  当然,这些还都不是最关键的,更可怖的是随处可见的毒物。

  小臂长的毒蛇随处可见,翠绿色的蛇身上带着斑斑点点花纹,慢慢在砂石上蠕动,看得康纳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加勒特被随意地丢在了砂砾上,身后还跟了一个机器虫。

  雌虫刚落地,几十条毒蛇就闻见了熟悉的血腥味,猛地抬起上身快速游过去,狠狠一口咬在加勒特的肉里。

  加勒特受伤的翅囊还在红肿发炎,身上又背着沉重的镣铐,根本没有半点攻击性。雌虫也没有想挣扎的意思,就趴在地上任由那些毒蛇撕咬。

  很快,雌虫的身上就没有好地方了,甚至小腿已经被咬的露出了森森白骨。

  康纳的精神力丝线猛地团成了一团。

  就算是加勒特不小心把他害死了,这种刑罚也太过了。

  这根本不是敢作敢当,而是自虐!

  搞什么苦肉计,他不吃这套。

  康纳又生气又心疼,精神力丝线啪啪地敲击着加勒特的精神海,半晌才意识到,好像加勒特也不是在搞什么苦肉计。

  毕竟上辈子的这回,他已经死了。

  这雌虫纯粹就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有病吧有病吧!

  康纳心里已经把雌虫骂了一通,精神力触角随手拽起一根加勒特的精神力丝线,使打了两下出气。

  然而,精神力丝线什么都不懂,只以为康纳在跟他玩,于是像小狗尾巴一样围着康纳粗壮的触角撒欢。

  傻乎乎的,跟他们的主虫一样。

  康纳的精神力丝线嫌弃地抖了抖,却没推开它们。

  就在加勒特被咬得奄奄一息的时候,一只默不作声跟在他身后的机器虫终于出手,用电击把加勒特身边的毒蛇驱散了,又从兜里掏出了一支营养液,强硬地给加勒特灌下去。

  康纳终于知道那个机器虫是干什么用的了。

  原来是怕雌虫太快被咬死,达不到刑罚的效果。

  雌虫的恢复能力还是很强大的,没过多长时间,加勒特就慢慢睁开了眼。

  他缓慢地蠕动着身体,爬到一块石头旁边,避开机器虫的监视器,在头发里小心翼翼地摸索了一阵,摸出了一缕用红绳绑着的黑发。

  康纳的精神力触角蓦地一僵,快速伸到记忆画面前仔细观察。

  如果他没看错,那缕黑发,应该是他的头发。

  只见雌虫艰难地把黑发拿出来,原本空洞麻木的目光终于出现了几分鲜活的色彩。

  他眷恋地看着那缕头发,很轻柔地吻了吻,又把它藏回了头发里。

  就这样,加勒特日复一日重复着相同的生活。

  或者根本不能说是生活,只是为了受罪而活着。

  每天早上,他都会被毒蛇的撕咬痛醒,在经过或十几分钟或半个小时的折磨后,机器虫会把那些毒蛇驱散。

  然后,加勒特就会躲在岩石后面看他的头发,等待着身体的伤稍微恢复一些,就被机器虫拉出来,忍受烈日的曝晒。

  后来,因为毒素的累积,加勒特的眼睛已经几乎失明,看不到头发了。

  他就把那缕黑发放在侧脸,小心翼翼地蹭蹭,试图从上面汲取到一些温度。

  然而,有一天,或许是加勒特过于虚弱,已经感知不到什么时间的流逝,再加上他的听力已经完全丧失,机器来找他了,他却还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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