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0

知云和齐山从各自的卧房走出,一步步向着彼此靠近。终于在堂屋门口相遇,同时抬脚迈过门槛,一步踏进屋里。

  何守义清清嗓子,拉长了调子高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

  都是相熟的人,不必那么循规蹈矩,谢知云并未回房独自等候,而是和齐山一同在席间敬酒、吃饭。

  夜幕低垂,明月悄然挂上树梢。

  酒足饭饱,大家伙儿帮着收拾完满地狼藉,识趣儿地告辞离开。

  小院又只剩下两个人,不见方才的喧嚣,安静极了。

  没人插科打诨、说说笑笑,竟有些紧张。谢知云站在门口,不自觉绞着手指,不敢抬眼去看旁边的人。

  还是齐山率先打破沉寂,“你先回屋,我去打些水来,梳洗梳洗。”

  不等谢知云答话,这人就急匆匆往灶房走。

  谢知云愣愣点头,向前走了两步忽然觉出不对,又掉转身子来到另一扇门前。

  谢知云并不是第一次进这间卧房,但在夜里却是头一回。

  今夜没有点油灯,却有人早早在床头床位的凳子上各点了一支红烛。蜡油层层堆叠下来,烛影微微摇晃,映得整间屋子都有些泛红。

  谢知云迎着烛光慢吞吞向里走,房中景象一览无余。

  木床来不及打,便搭了张更加宽大的竹床,上面铺着鸳鸯新被,床头靠一双鸳鸯枕头。床尾贴墙的地方是两人存放衣物的竹箱,并排放在一起。

  窗前支了张矮桌,一竹编细长篓子立在左上角,里面插着齐山清早采回的野花,黄白相间,小巧可爱。还有谢知云绘图样用的纸笔,和散乱的画稿。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两人的家当凑在一起,屋内陈设依然简单,却令人倍感温馨。

  谢知云在床上坐下,入目皆是亮眼的红。他在床上规规矩矩坐正,发了会儿呆才反应过来明明自己可以去火塘那屋洗漱的。

  正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就听见脚步声传来,他瞥上一眼又匆匆收回视线。

  木盆在离脚尖一寸的距离放下,竹杯和沾了牙粉的毛刷子递到面前。

  谢知云不得不抬起头,视线不受控制地上下游移。

  做针线的婶子们手艺不赖,喜服裁剪合身,衬得人更加高大挺拔。

  他脑中闪过府中姨娘、少爷口无遮拦的诨话,目光顿在某处,腾地一下红了脸,再不敢乱看。

  漱过口,又泡了脚,刚弯腰套上鞋子准备倒水。却见齐山脱了鞋袜,赤脚踩进盆里。

  “你先歇着,我去。”

  他只好缩回脚,乖乖爬上床坐着。

  齐山端着脏水出门,洒到野果树周围,将木盆送去火塘屋。

  想想又找到竹杯和毛刷子,沾上牙粉仔仔细细漱了口。

  这些东西金贵,他平日里不怎么用,都是用柳条和盐末子,还有些不习惯。一连呼气几次,确认没什么奇怪的气味,才将东西放回原处。

  犹觉不够,又去水池边打上一盆水,沾湿帕子将胸前后背擦了擦,散去汗气后,终于决定回房。

  谢知云等得心慌意乱,已经解下外裳,只着中衣缩进被窝。

  旁边躺下一具略带凉意的身躯,他不由往后退了退,又觉得这表现太怂,生生止住。

  一只大手搭上腰间,试探性地往外一揽,谢知云忍着没推开,还大胆地向前凑了凑。

  这就像一个信号,手指轻巧掀开衣角,直接抚上嫩滑的皮肉。掌心粗粝的茧子来回刮蹭,暖热又酥痒,激起阵阵颤栗。

  谢知云终于呜咽出声,却立马被人堵住口舌,淡淡的草药香气在齿间散开。

  红烛摇曳,始终映照着二人的身影。

  明明灭灭中,谢知云已不太能看得清面前的眉眼,只记得掌下炙热又结实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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