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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官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在我大昭,皇上才是势!才是本!本官看你不仅是对我市易务不满,你这是要造反!来人!”
张提举声音寒凉,对一旁的牙差道:“此女阻碍新法施行,公然违抗市易之法,还出言不逊、藐视圣上,按律当行笞刑!速速去将刑具去来!”
重重的一掌击在桌案,发出震耳惊响。
牙差取来荆条,将姚月娥钳住。
“动手!”张提举怒喝。
呼啸卷着罡风,眼看牙差手中的笞杖就要落下,姚月娥绷紧身体,却听院外响起两声——
“笃笃!”
不是寻常敲门的声音,是有人重重地踹开了市易务的仪门!
浑浑噩噩的头脑为之一怔,姚月娥简直惊悚。
别说此处是市易务的衙门,就算只是官员的私宅,放在整个上京,她也想不出还有谁敢如此大胆地直闯?
行刑的笞杖就这么停住了,喧杂的气氛一霎寂静。
张提举怔愣片刻,颇为不耐地咒骂着,撩袍就往门口行去。
然待他看清了来人,张提举一惊,险些跌坐在地。
姚月娥僵硬地从条椅上撑起来,一抬头,却见那敞开的仪门外,淌涌进了满地的秋阳。
一个颀长挺拔的人影立在那里,巍然不动。
来人一身绯色官袍耀眼,劲瘦的腰身被那白玉带一掐,更显得身量伟岸,明朗的绯色与秋阳交织,像流泻的火光。
心跳莫名突兀地一滞,姚月娥认出来人,惊讶之余,又下意识回避着他的目光。
而张提举回过神来,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他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喜笑颜开地迎上去,对封令铎施礼道:“下官见过封参政。”
言讫又让人搬来张官椅,请封令铎上座。
封令铎没有拒绝,沉默走向正堂,撩袍便坐下了。
张提举跟过去,换上副受宠若惊的嘴脸,躬身对封令铎道:“大人夙兴夜寐、宵衣旰食,这百忙之中还抽空莅临本务,简直蓬荜生辉,下官实在惶恐……”
没说完的话被封令铎挥手打断。
他依旧是那副淡然的神情,似是不耐再听张提举那些没用的奉承,只平静开口道:“听说张提举带回个反对新法的人犯,甚至不辞辛苦,跳过朝廷审批都要刑讯,本官感念张提举尽心,特地过来看看。”
一席话不动声色,却是直击要害。
按照大昭律法,无令审问嫌犯,是为动用私刑。
张提举不过是看姚月娥一介女子,而张提举背后又有人撑腰,才敢如此肆意妄为。
可是按理说,封令铎身为参知政事,又是皇上最为信任的近臣,如今风风火火地赶来,第一句话却是责问而非支持……
张提举敏锐地嗅到了上官态度的不对,心头当即打起鼓来。
他忐忑地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道:“回、回谢大人的话,下官实则已让人备好了文书,可无奈实在忧心此案,害怕若是晚了,嫌犯若是逃逸,才一时糊涂……”
封令铎听完哂了一声,话尽于此,却让张提举愈发地惶恐。
好在封令铎似乎没想继续为难张提举,他很快言归正传,问张提举到,“堂下之人所犯何罪?”
张提举松了口气,回到,“此女仗着背靠上京薛氏,拒绝配合市易务,妄想行垄断之事,可说是公然对抗朝廷,反对新法!”
张提举声情并茂,简直义愤填膺。
谁知封令铎只淡声“嗯”了一句,随后语气淡淡地问:“证据呢?”
“有!有证据!”张提举来了精神,命人将市易务的登册呈了上来,“姚氏至今未向市易务登记入册,也没有配合官府清查货物,大人您看。”
封令铎扫了眼张提举手里的造册,转头问堂下的姚月娥到,“姚氏,你有何说法?”
第56章 再逢薛清这个狗东西
自上次决裂,两人已有月余未见。
猝不及防的相逢又是在衙门,他语气疏离地唤她“姚氏”……
姚月娥心头莫名沉了一下,跟着便泛起细细的酸涩。
她没有抬头,只是背脊笔直地跪着,道:“民女的货物确实没有登册,但却是因民女忙着海贸出口的订单,并非故意不配合。但民女方才所言,市易务逼迫商户低卖高买,借机收敛民财也是事实,望大人明鉴。”
堂上之人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句,用一样无甚波澜的语气问:“你有证据吗?”
姚月娥点头,将那张盖着官章的市易务欠条呈了上去。
张提举一见这欠条就急了。
他不敢从封令铎手里去抢,只能猫着腰挨过去,压低嗓子凑近封令铎耳边道:“这新法施行之初,难免
遇到些贪图小利、假公济私的害群之马,这些事官府私下处理便可。若是公然拿到台面上来说,让朝廷蒙羞不说,给那些商户知道了,只怕是要翻了天。以后所有人都有样学样,找各种理由反对新法,这新法还怎么施行得下去?大人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哦?”封令铎挑眉,侧头不动声色地看他,“所以张提举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