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开天窗

  4月,一场雨将聚集而来参加z市音乐节的游客们淋了个正着。

  所幸只是阵雨,并不很扫兴。

  活动落幕,客流逐渐撤离,潮湿气息蔓延到整座城市。

  下了高铁,李庭舟径直赶往医院,隔着视窗见到临场撤出的蒋琥。才分别数天,这个原本高壮挺拔的男人肉眼可见憔悴了,眼下发青,眉心挂着两道短而深的竖纹。

  伸手按了按忐忑不安的心脏,李庭舟推门进来。

  “医生怎么说?”

  蒋琥习惯性地朝他一笑,只是笑意有些勉强,招手让人坐到自己的床边。坐下后,李庭舟更近一步看清他的脸色。

  “不太乐观,等我妈一到就马上转院到b市那边。”

  很小的病变概率,不巧让蒋琥碰上了。

  李庭舟听不太懂那些专业术语,只知道对方的病情恐怕有些难办,默默盘算手头能动用的钱,算过之后,立刻开始后悔之前拒接的约歌单子。

  “能做手术吗?”

  以他在这方面浅薄的认知,李庭舟理所当然地想,只要还有条件做手术,就说明治愈希望很大。

  蒋琥反握住他微凉的手:“得看后续的效果。”

  电话里听到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种冲击。

  闻着病房里的消毒水味,李庭舟脑子里一团乱麻,既有对蒋琥病情的焦虑担忧,也有对乐队未来的迷茫无措。他很不合时宜地想起年后开工聚餐那晚,大家齐齐举杯,红着脸、扯着嗓门,许下爆红暴富的豪言壮语。

  这才过去多久……

  年轻人脸上藏不住情绪,心事一览无余。

  蒋琥还想反过来安慰他几句,偏偏喉咙莫名哽咽。

  “医生怎么说我就怎么配合,急不得,听天由命吧!”

  他转移话题的动作略生硬:“倒是你,得好好稳住其他人。这次临时退出虽然构成违约,但事发突然,情况也特殊,总归有个商量的余地,主办方那边已经有璐思去沟通,实在要赔的话咱们干脆点赔,不至于开一次天窗就把口碑搞崩……”

  音乐节的事暂时放到一边,来到正题。

  蒋琥并不是心折的第一任主唱,在他之前还有一任,也就是乐队创始人,到他来时,活动6年的心折已经闯出了些名头。蒋琥自己都是竞争上岗的,所以,就算不是因为生病,他对更新换代这种事情也接受良好。

  不做主唱,还能转型幕后制作。

  没有人能一直年轻,多的是盛年透支倒嗓的歌手。

  从紧急送医到初步确诊,事态翻天覆地。被劝转院的当晚,蒋琥的心情可谓是万念俱灰,虽然怨恨老天爷不公平,但也有那么一秒钟,他庆幸自己是因为生病才唱不了,而不是嗓子败了不能唱。

  最坏的结果就是在乐迷观感最好的时候离开。

  遗憾的是,他没能给乐队储备一个替补主唱……

  蒋琥一退下,压力全给到了李庭舟。因为乐队没有名义上的队长,谁管概念创作谁就能做主,如今32岁的二代主唱没法再唱了,加入乐队才两年的25岁制作人自然得挑起里里外外的重担。

  李庭舟能唱是能唱,但也不是唯一选择。

  他征求意见:“暂时把毛茂雨提上来怎么样?”

  蒋琥问:“你呢,没打算吗?”

  “不让他试试?”

  李庭舟避开自己不谈。

  “毛茂雨那把小嗓子——”

  也许生病后心态骤变,蒋琥现在焦虑过了头。

  从他知道李庭舟放下工作临时过来看望自己后,一些话就在肚子里翻来覆去地酝酿,脱口而出时甚至有些刻薄:“说实话,他声线太单薄了,声压不够强,镇不住场子,做伴唱丰富声部还行,偶尔能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放到那些流行男团里是能混个主唱当当,但还是缺少质感。”

  质感这种概念,太主观了。

  丝绸质感是质感,金属质感也是质感,又或者说,契合心折的那种感觉对味了,才是被需要的质感。

  李庭舟僵硬了两秒:“……倒也没这么差。”

  “他要是能行,我早调|教起来了。”

  心折极其精简的人员配置注定内部没有太多竞争。

  术业有专攻,每个人都和谐地做着各自擅长的事情。

  但凡毛茂雨表露出天分,大家第一反应也是让他多分担一些工作任务,而非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去刻意打压。

  话说到这份上,蒋琥不再绕弯子:“毛茂雨硬件条件摆在那,性格又温吞,之前给过机会不中用,还是老老实实做他更擅长、也更喜欢的事吧。”他听出李庭舟对毛茂雨的维护,不再抓住不放。

  “其实你的形象很适合到台前来。”

  “圈子里如今有这么个鄙视链,能集唱作一体的就是好过单纯的歌手,咱们乐队虽然自产自销,但要是能多一个卖点,何乐而不为呢?”

  李庭舟垂下眼帘,并不直视蒋琥期盼的眼神。

  他是对出镜很有顾虑。

  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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