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

轻蔑,小步迈着走进来。

  赵西和倒吸了一口冷气,“我去,我妈怎么来了!”

  关悦一进门,目标明确地朝赵西和走来。

  赵西和嘴里不停念叨着完了完了。

  沈宴宁这才看清她的脸,颧骨有些略微高升,两颊瘦削,面中白腻,嘴唇上一抹鲜艳的杜鹃红。

  “妈,您老怎么来了?”赵西和率先一步开口。

  关悦面无表情瞟他一眼,双唇下抿:“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赵西和嬉皮笑脸揽过她的肩,往另一边走,“我这不是关心您嘛。来来来,您坐这么久车肯定累了,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他们一走,整个会宾场不约而同地沉默起来,细听之下,有人侧耳与身边人交谈。

  “这位怎么来了?不是从来瞧不上我们这些人吗?”

  “谁知道啊。”

  “听说他们家老赵在外面有人,这次是特意来香港捉奸的。”

  “我说呢,也不怪老赵要偷腥,就她那副成天清朝格格的清高样,哪个男人受得了。”

  沈宴宁隐约觉得这些人似乎对赵西和的母亲,有种难以言说的,铺在明面上的不耐烦。

  订婚宴照常进行中。

  新郎新娘上来迎客。叶幸穿着那天定下的白色礼服裙,挽着梁宵一的胳膊,浅浅言笑。

  她同梁宵一一起喊林星小婶婶。

  后者露出长辈的和善笑容,祝贺他们同心同德。

  叶幸腼腆地低下头,温婉一笑:“谢谢小婶婶,我们会的。”

  那个最初记忆里开朗的女孩,终究是被留在了万里风沙中。

  有那么一个瞬间,沈宴宁竟然奢望结局就停留在这一刻。

  叶幸见到她,表情惊讶:“宁宁,你今天好漂亮啊。”她指了指她颈间的项链,夸赞:“这条珍珠项链和你的礼服很搭。”

  沈宴宁看了眼孟见清,他不知何时被梁宵一喊走,视线在她身上流转。

  沈宴宁朝他留了个安抚的笑。

  林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表情复杂。

  夜里晚宴结束,孟见清陪着梁宵一和几个幼时好友在露天吧台小酌,侧过头看沈宴宁,说:“困不困?要不要我陪你去走走?”

  沈宴宁摇摇头,说不困。

  “困的话就告诉我。”

  “好。”

  外人在场,她总是乖巧的。孟见清不由得压低嗓音,捏捏她的脸,“我这会很晚,你确定要陪着?”

  沈宴宁还未说话,他们当中一个染着黄毛的男人挽杯喝了口酒,突然笑了一声,“三哥你这哪找的姑娘,这么乖?”

  说话的男人口无遮拦,和同伴打趣,“赶明儿我也找一个。”

  沈宴宁竭力保持的笑容突然垮了一下,周围气氛微妙变化。她仿佛是个假人,僵着嘴角看向孟见清,施施然起身:“那我先回去了,你们慢聊。”

  孟见清笑着对她点一下头同意。

  她像是想要迫切地离开,背影快速消失在夜色中,甚至连脚崴了都顾不上。

  沈宴宁沿着星光街道走回梁家安排的酒店,走到一半碰到了林星。她似乎是特意在等她。

  她上前,唤道:“林老师。”

  林星依然是那个平易近人的师长,问她有没有空一起走走。

  沈宴宁踟蹰着点了点头。

  香港春天的夜晚是潮湿的,山上雾蒙蒙一片,山间里所有房子融化在浓厚的白雾里,只看得见玻璃窗里透出的星星亮亮的橘色灯光。

  林星先问了问她的论文进度,说:“你的论文我是放心的,但有哪里不懂的地方就来问我,切忌自己胡乱编造。”

  林星已经好几年没有带过本科生的论文了,沈宴宁是他们这一届里唯一一个,这样足以看出她在林星眼里的份量。

  沈宴宁时常感恩这位一路带领她走到今天的老师,真诚地,发自肺腑地感谢她。

  林星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对她的学业从未有过怀疑。只是,她叹了一口,“宴宁,你的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把眼光放长远些。”

  沈宴宁蓦地一愣,“老师”

  “我不干涉你的私生活,也不去评判谁对谁错。只是你要想好,一旦走上了这条路,你的处境就会变得非常艰难。”

  正是因为她自己也走上过这条路,才知道得到一个圆满的结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山间的灯光一盏盏熄灭,雾越来越浓。

  若是可以她想永远活在这迷障中。

  林星离开前,语重心长告诉她:“宴宁,京中势力错综复杂,世家与世家联手有时候不仅仅是为了门当户对,更多的是要稳固各家族利益。”

  “我这样说或许会很残忍,但你必须认清一个事实,阶级是我们和他们之间永远都跨不过去的鸿沟。他们尊敬我们,是因为教养致使他们待我们一视同仁,即便如此,我们在他们眼里也从来都是局外人。”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