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
给出实质性建议,能问上一句已经是他极大的体贴。
所以当主座上那一位微微侧目,亲切地要孟见清介绍时,她的表情简直称得上受宠若惊。
他靠在椅背上眯眼笑,以一种异常骄傲的口吻,说:“京大的高材生,未来的国家栋梁。”
那语气就像是在和别人炫耀自己孩子多优秀似的。
沈宴宁听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喊主位上的人姑父,曾是五常国家大使之一。
他姑父听闻她是法语系的,便提起近期MFA遴选的事,顺嘴问了沈宴宁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京大一直是MFA遴选的上户之一。沈宴宁大二那年因为生病,恰好错过了那一年的遴选。她倒并没有觉得多可惜,毕竟志不在此。她不卑不亢,抿唇说:“目前的想法是出国深造,至于之后还是先等毕业了再做打算。”
他姑父并未多言,只说欢迎她随时报考MFA。
言尽于此,沈宴宁已然感激涕零。
再看孟见清熟练地夹上一只蒸饺放进她碗中,小声附耳和她介绍桌上众人。
他不是个善于应酬的人,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足以证明他对她是真的用了心。
有时候沈宴宁宁愿他不要那么用心。
那顿饭其实吃得挺其乐融融,大人物们对她也并没有任何避讳,直言聊当下的政策热点。
沈宴宁搅着碗里的汤,谦虚听着,一一记下能写进论文里的参考论点。
宴席散场,其余人走得差不多了,包厢里只余下他们三人。
沈宴宁察觉到他姑父想说些什么,只是这些话不便让她听到。于是她懂事地起身,说去个洗手间。
她走后,孟见清嘁一声,坐直身体,幽幽瞥来一眼,说:“姑父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
他姑父褪下一身官腔,往他酒杯里倒了些酒,圆滑地笑:“这次会晤你父亲也来了,来香港这么久怎么不见你去看看他。”
孟见清看一眼那杯子里的酒,少说也有二两。
他动了动嘴皮子,吐出一个字:“忙。”
“你这小子啊,撒谎都不打草稿。”他这姑父浸淫官场多年,最会拿捏人心,“我听说你家里人给你参谋了一门亲事。”
那时沈宴宁就站在包厢门口,路过的服侍生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她摇头张了张嘴,像是在拍一场哑剧,无声说不用。
“怎么?看你这样子,这是还瞧不上人家了?”
孟见清呷了一口高浓度白酒,皱了皱眉,玩世不恭地往后仰,“哪能轮得到我评论瞧不瞧得上啊。”
他姑父听他这话就知道准是又在挑剔了,拍了拍他的胳膊,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爸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大哥都能满地跑了。”
他垂眸装聋作哑。
“俞家那丫头我见过,物理博士,刚留美回来,现在在中科院的物理研究所。比你表妹大个几岁,和你也算合适。”能让孟长沛点头说好的人自然是不差。
沈宴宁站得有有些久了,忽觉小腿肚泛酸,侧着身倚靠在墙上借力,无聊地数着隔壁包厢里服侍生一共端进去多少盆菜。
他姑父的声音继续响起。
——“听你父亲说你们之前还一起吃过饭?觉得怎么样?”
孟见清好像对此并不领情,心不在焉地说:“没太接触过。”
沈宴宁听得扑哧笑出来。
忽而又听他提起自己,“总不能是迷路了吧?难不成还得要我亲自去接一下?”
生怕她听不出来,旁敲侧击地喊她进去。
沈宴宁收起嘴角笑容,理了理仪表,推门进去。
孟见清拉过她的手,腻着声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
她解释说:“人有点多。”
他像个少不更事的富家子,宠溺地对她说:“那下次不来这家了。”
她勾勾唇,心思却止不住神游,敷衍地笑笑。
当晚孟见清喝了不少酒,醉醺醺地接起一通电话。孟老爷子此刻人在香港,为着一些心知肚明的事勒令他必须过去一趟。
他的酒劲上来,想也不想一口回绝,气得老爷子二话不说,直接给他姑父打了个电话要他把人绑也得绑回来。他姑父自然乐呵呵应下。
老爷子的行动力也很强,甚至派了自己的专车来接人。
沈宴宁扶他出去时,他整个人半挂在她身上,压得她几乎走不动道。她两道远山眉扭成麻花,推推他,“孟见清你能自己走走吗?”
孟见清一脸呆怔,被酒精麻痹的双眼变得朦胧,摇摇晃晃埋首在她脖子间,茫然问:“阿宁你是不是不高兴我回去?”
沈宴宁深吸一口气,要自己冷静。他喝成这副鬼样子,回到酒店后指定还要她伺候,到时论文进度又要拖延,眼看deadline临近,倒不如送去他父亲那来得清闲。
她狠狠心将他用力推开,“你父亲都这样说了,你再不去不好。”
孟见清靠后一步,像是清醒了片刻,又让人觉得是错觉,笑得仿佛被人负了心,“那待会儿我让人给你叫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