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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包到脚的女人迎出来, 她身后, 一个男子撑伞匆匆跟上来。

  “雪天路滑,你不要跑那么快。”那男子扶着她小心翼翼越过湿漉漉的台阶。

  叶昭颜虽然嘴上不满, 却还是放缓了步子,“没事的。我看过了,师傅一早就把雪铲干净了。”

  对于妻子的莽撞,尚青州时常感到无奈,“那也要小心一点。”

  “知道啦。”

  言语间,孟见清已经开了车门。他似乎要比别人耐寒,雪天冰冻里脱去了黄刀镇那件加拿大大鹅,换上了轻便的黑色驼绒大衣。一下车,雪落满了他的肩头。

  “哥!”叶昭颜站在伞下冲他招手,高高兴兴地小跑两三步过来。

  尚青州摇头, 一步不落地跟上她的步伐,伞面始终稳稳地撑在她头顶。

  她在孟见清身边站定,笑容惊喜:“哥你怎么现在才来?爷爷等你好久了。”

  孟见清是个对谁都冷漠的主儿, 可面对叶昭颜时竟也难得的收敛了性子, 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发,“都是当妈的人了, 怎么还这么急急躁躁的。”

  她嘻嘻两声:“这不是着急见你嘛。”

  “那你也看看路好不好,你刚刚跑过来的那条路上还结着冰,你知不知道?”尚青州简直要被她心大的性子气死,不敢想这么滑的路她要是摔一跤该怎么办。

  叶昭颜回头,果然看见沥青小路上盖着层薄薄的冰霜,顿时拍着胸脯一顿后怕。

  沈宴宁这才注意到她厚重羽绒服外套下微微隆起的肚子。

  几个人在外头又站了一会儿,屋里的人见主角始终不进来,于是派了管家阿姨前来喊话。

  “你们几个要扯闲话也进屋聊,这大冷天的站雪地里不嫌冻啊?老爷子热茶都泡了一阵了。”

  言罢,又催促着他们赶紧进屋。

  进去之前,叶昭颜礼节性地问到了沈宴宁。

  她有些受宠若惊,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孟见清的女秘书,清了清嗓子,露出一个得体的浅笑,“你好。”

  叶昭颜的教养极好,不论来人是谁,总是一副笑嘻嘻的笑颜样,只不过那张好看面孔上的标准笑容,让她看起来像个假人。

  至少在面对沈宴宁的时候是这样的。

  他们的热情从来不会对着无关紧要的人展开。

  这边的住宅多是独院独户,院墙很高,里里外外被白雪覆盖,几只黄梅伸出枝头,在傲雪凌霜中绽放。

  管事阿姨将他们领进门厅,一块古典屏风隔绝了里外,客厅里传来几声孩童的嬉闹。

  很快,一个小女孩绕过屏风跑了出来,先是朝叶昭颜喊了句妈妈,接着又蹦到孟见清跟前。五六岁的小姑娘,穿着白色公主裙腻在他怀里,眼睛晶亮晶亮,奶声奶气地说:“舅舅,你很久没来看潼潼了。”

  “是吗?”孟见清双手叉起小姑娘的胳肢窝往上掂了掂,“那让舅舅看看你有没有长胖?”

  小姑娘咯咯地笑,一点也不害怕,还想让他再举高点。

  孟见清真的照做,抱着她在空中转了两圈。

  沈宴宁常常觉得他是个对众生都漠然的人,但抱着小姑娘时,眼底流淌的温柔不曾作假。

  不知道孟见清做父亲会是什么样子?

  她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惊到,触及到他无意扫过来的目光时,心虚地低下了头。

  玩了有一会儿,叶昭颜抵了抵丈夫的胳膊,后者会意,上前揉了揉女儿的头,柔声说道:“舅舅坐了很久的飞机,我们让舅舅先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小姑娘一听果然蹬着腿挣扎着要从孟见清身上下来。趁此,尚青州从他怀里接过女儿抱给阿姨,让她带去儿童房玩。

  这样和睦融融的一幕,倒显得沈宴宁这个局外人有些碍眼,好在不过一瞬,孟见清牵起她的手往里走。

  整个大厅都是北欧复古的格调,奶白色的壁炉里火正烧得旺,窗外大雪飞扬,密密麻麻的雪砸在地上悄无声息,屋子里暖烘烘的,沉香木的味道愈烧愈浓。

  东边位的沙发上坐着一对中年夫妇,面相与叶昭颜有几分神似,孟见清进去率先喊舅舅舅妈。

  二老慈和地邀他快快入座,问起他的近况。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孟见清答得很仔细。

  期间管事阿姨来上茶,轮到沈宴宁时,疏离客气地问一句:“沈小姐,您是喝茶还是咖啡?”

  大家都在喝茶,她不好意思搞特立独行,抿唇说:“喝茶就好了。”

  谁料,孟见清在一旁出声:“她喝不惯茶,还是换成咖啡吧。另外把我这杯也换了。”

  话一出,在场中人心思各异,叶家夫妇面色古怪地相觑一眼,叶昭颜则瞟着她哥,觉得稀奇。

  没一会儿,管家阿姨端上来两杯手磨咖啡,又把孟见清那杯碰都没碰过的茶换了下去。

  场面安安静静,谈不上尴尬,但总觉得空气里浮着一丝怪异。

  沈宴宁捧着白瓷杯,热气袅袅升起,浓郁的咖啡味扑面而来,突然觉得好笑。

  明明她才是那个冒然造访的客人,可一众人围坐在一起,主家的人看起来似乎比她还要局促。要说他们只把她当作了孟见清的女秘书,偏偏又给了她最周到的礼宾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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