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0
/>
亭间帘幕掀起,里面的人朝她侧目。
他有一双仙鹤目,眼形清秀细长。
但三眼白,又似蛇的眼睛。
下泪堂部分有一粒黑痣,是极俊极秀的一个年轻男子。
标志性面容,化成灰也知道是谁。
怀珠一迷离,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用力揉了揉眼,欲使幻觉消失,却愈加清楚地看到就是他。
她反应过来,生出虚汗,双手耷拉下来,怔怔站在原地,难忍内心的惊讶。
刹那间,所有希望都被浇灭了。
夹杂几分痛苦和不甘心,缓缓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令姜闲闲玩着一柄天青色的竹骨伞,斜睨向她,不悲不喜:“我怎么会在这儿,你说呢。许信翎早把你辜负,和别的姑娘约会去了,你还找他做什么?”
怀珠思维有些迟钝,一时胶着。
内心弥漫着丝丝恐慌和绝望感,大佛湖明明是她和许信翎的绝密约定,陆令姜怎么知道的?
她不由得想起那封信。
她的身边,竟有他的眼线。
不过此刻,谁走漏的消息已无所谓了。她浅浅苦笑了一下,以为他顾忌着朝中情势不敢大动干戈地抓她,没想到他不费一兵一卒,直接来到终点守株待兔。
之前她辛辛苦苦的钻营宛若一场笑话,困兽之斗全无用处,自投罗网。
空气中弥漫着阴沉,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静谧的氛围,连彼此的心跳都能听得见。
怀珠寂然伫立在原地,白绫下的双目呆滞无神,落向远处。
陆令姜亦随她静静眺了会儿鸭壳青的天。很淡很忧郁的美景。雪沫细细落下,湖面有点点寒鸦扑棱翅膀。
狭路相逢的两人,谁也不着急动手。
无言胜似有言,明知头上有一柄悬斧即将断头,身子却被无形的绳索绑住,干巴巴束手待毙的滋味,远比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更折磨人。
过了良久,陆令姜才轻声开口问:“白姑娘去湖心亭坐坐?喝喝茶,聊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
寻常的邀请,只像老朋友重逢一般。
怀珠侧头睨去,周遭是山原和林木,冬日光秃秃的,地形复杂,遁入其中或许有一丝逃出生天的可能。
心念方动,四周隐藏的卫兵便露相,一人手里持了一根绳子,一张网。绳子是用来绑她的,网是用来兜她的。
赵溟将怀安瘦小的胳膊按住,疼得怀安哇哇哀嚎,泪流满面,哭着叫“阿姐,阿姐,救命——”,利刃已滑过小孩的皮肤,渗出血来了。
陆令姜任白怀安哀嚎了两声,才命人堵了他的嘴,接过了那带血的长剑。
“知白姑娘性情刚烈,惹急了会大义灭亲,连自己这无辜亲弟弟的性命都不放在眼里。”
怀珠软肋被拿住,无言语对。
雾气蒙蒙,六角亭四周都被一种特殊材质的帘幕挡住了,朦朦胧胧,人影在里面若隐若现,有一定保暖的作用。
亭内布置精致,红泥小火炉,温暖如春,另放了一张带有斗帐矮榻,饰以风雅的莲花,无声无息间充满了旖旎靡靡的味道,似一间小小的洞房。
虽是临时布置起来的,但颠龙倒凤时对着湖光山色,别有一番别样情致。
湖对岸的神佛,正注视着两人。
陆令姜道:“请吧。”
白怀安呜呜咽咽地哭,微小的力气无法从赵溟的铁臂下挣脱一寸。
怀珠恍恍惚惚了无生志,哑声:“你别伤害怀安。一人做事一人当。冲着我来。”
“姐弟情深?”
他轻轻笑了,渗着凉:“自然要冲你来的。别急。”
怀珠铁青着脸,转身走进亭子,似凛然赴刑场。
她一走,陆令姜装的笑容顿时黯淡几分,白怀珠,她心里只有弟弟,没有他。
明明他也冒着风雪来找她的,他也怕她冷,命人特意布置了亭子和热茶,昨日他也满怀期待地去白家接她。
她的心是铁石做的。
陆令姜踱进亭去,见她站在亭内正中,颇有几分傲骨,不哭不闹,不卑不亢,眉心的那颗朱砂痣越发红艳,甚至引颈就戮的姿势都是上扬。
她越高傲,他越生几分将她剥光了轻贱的心思,落座,微微向后靠,直接道:“跪下。”
怀珠杏眸眨了眨,扬起一丝波澜。随即闷在原地,没跪,也没什么其他动作。
现在他们一坐一站,本来就不平等。
若变成一坐一跪,屈辱难以想象。
跪着的动作,永远意味着女人向男人的完全臣服,彻彻底底地放掉尊严。
陆令姜见她纹丝不动,想起他是太子,是夫,她是妾。可他自纳了她以来从没叫她跪过,早午省视问安,晚间服侍就寝,一律全免。
每次从外归来,都是他主动过去和她搭讪热乎,琢磨着些幽默的话,逗她欢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