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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令姜随手打发了。其实冬季寒峭,时有风寒也属正常。但他隐隐感觉,这次心绞痛得厉害,怕并不是普通风寒那么简单。好在只是阵痛,发作了一会儿便消停了。
盛少暄想起以往为了灌养白一枝囍,陆令姜曾用自己的血液豢养毒物,毒质残留,散入五脏六腑,一直没得到清算,现在怕是不好了。然而当初负责此事的莲生大师早云游四海去了,现在哪里找人去。
盛少暄抬眼问陆令姜意思,要不要先闪。毕竟石韫成了这副德行,不死也得成瘫子,他们脱不开关系。
被陛下知道了,又是一顿数落,前些天因为石恒眼睛被瞎的事,陛下已经很生气了。
陆令姜手背蜿蜒留下污血,不慌不忙,倒也没有躲闪之意。
他咳了两声,道:“去叫人吧,有刺客行刺孤……大概是想……抢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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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石韫之死,整个长济寺大乱。
刘公公命身后小太监将药丸奉于面前,道:“娘娘,恭喜娘娘,陛下刚刚醒了。让奴才捉住了娘娘,服下这药物,您已三天没吃了。”
怀珠认得那粉红色的药丸,分明是助孕丹。她又喜又悲又愤,都什么时候,他还有心思想这些龌龊的绮事?难道她服下就能有孕留嗣不成。
方要推开,刘公公却噗通跪在了面前,压低嗓子说:“娘娘吃吧,奴才给您跪下了。这不是什么助孕的,就单单是御医给您开的补药。猛药伤身,陛下特意给您开来的。但……奴才说句杀脑袋的话,陛下他又气不过,拗着性子说些助孕的话反过来怄您。您自己也肚子疼不是?”
第145章
坦白
陆令姜只感觉在一个黑暗虚无的深窟中不断往下坠,想伸手触摸天光,天光却越来越远,越来越微薄,直至全部被黑暗吞噬。
他不甘心,想挣扎,这世间还有太多的羁绊,皇位,大好河山,帝王的雄才伟略,大展拳脚的机会,科举改革,她……他从骨头缝儿里榨出最后一丝丝力量,低吼一声,用力努力地呼吸,呼吸,向着头顶的天光奔去——
他缓缓睁开了眼皮。
露出一对猩红、疲惫、混浊的双目。
怀珠忍不住奚落道:“赵大人前几日不是送给殿下两个姬人,殿下也该好好眷顾,省得辜负了两位妹妹。”
陆令姜不以为忤,反而笑吟吟:“你吃醋了?”
怀珠不知他怎么得到这个荒谬的结论的,扭过脸去不理会。
他慢悠悠剐着她的发丝道,“那两个姬人我从始至终也没收,看都没见过。”
怀珠不想再谈下去:“好像落雨了。”
陆令姜暼着窗外,“没事,雨不大。”
雨不大,言外之意是一定要她陪他。
今日是生辰,一年只有一次。
怀珠只得回去换了身不曳地的衣裙,用温水将颊侧的泪痕擦干,戴了帷帽,临走前犹豫片刻,又悄悄揣了两颗避子丸。
陆令姜早已等着她了。
他独身一人撑着伞,身畔并无旁人,看来是一次微服出巡,“珠珠,这里来。”
雨雾濛濛,怀珠双手捂着头奔至他身侧,鸦黑的发上还是沾了些雨丝。
他含笑帮她拂去,“笨”,随即牵住她的手往行宫外走,和谐而又自然。
行宫守卫重重,如密不透风的铁桶,但太子和太子妃同行便无人敢阻拦,一路上的卫兵俯首跪拜。
原来,从第四道垂花门到外界的距离,也仅有这么短短一炷香的路程。怀珠瞧着丫杈间隐隐发亮的蜘蛛网,呼吸着潮湿而清冽的空气,不由自主阖上了双目。
乘马车往澄湖上去,路过热闹的青州街市绣门朱户,罗绮飘香,市肆繁盛,人稠密集,好一派人间烟火的景象。
饶是在这样的边陲小城,百姓依旧安居乐业,侵扰百姓的只有穆南的人马。
怀珠的心念忽然有些动摇,穆南和师父他们是好是坏,自己帮叛军说话对吗?
陆令姜闲闲将她揽在怀中,修长的指尖有一搭无一搭地描摹她唇瓣的形状,亦随她望向街肆的景观。
他见她出神,微微叹息,将温热的唇贴在她敏感耳珠上,缠绵悱恻,一下一下地侍弄,“这是你故乡,想下去走走么?”
怀珠漫不经心地玩着银链上冰凉的小蝴蝶,眸色闪过一丝狡黠,顺势靠在他的肩头:“好啊,太子哥哥容我解开。”
他见招拆招,好整以暇地弹了下她微翘的鼻尖:“……然后你趁机表演一个顿开金锁走蛟龙?”
怀珠蹙眉,堂堂太子这般小气,对她的那些挑衅之语耿耿于怀。
“那你废话甚么。”
他沉吟片刻,淡冷一笑,似乎这件事也不是不行,只要她答应不再私自逃遁。
但话说回来,谁知道她那颗椰子大的心怎么想的,藏着些什么诡谲心思。
活口一开,她便逃得无影无踪了,若再与叛军汇合,如鱼得水,他上哪儿找她去。
晏苏荷梨花带雨:“太子哥哥,我好疼,难道你就不关心一下我吗……”
陆令姜无动于衷,任凭晏家人如何歇斯底里,仿佛对方在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