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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隋王哆哆嗦嗦地舒了口气,将扇子在手边放下。

  他凑近炉子搓了搓手,瞳孔里映出两颗微弱的火星。

  身后道场的大门打开。

  伴随着长长的吱呀一声响,在隋王的眼前,投落若干道从后向前,将他包围住的黑黢黢的人影。

  隋王嗓音喑哑地开口,平静地说:“王弟,烬儿,都来了。坐。”

  那俩小童递过去几个蒲团。

  见贵人们不接,低头铺在地面,然后守着那个已经傻了的许氏。

  隋王摆摆手一指:“人犯就在那里。休妾的文书,以及其他相关事宜,本王已准备妥当。她动用邪术之事,属实与我无关。”

  “带走吧,毕竟她伺候过本王二十多年,烦请少让她吃点苦。”

  许氏发出嘎啦嘎啦地几声傻笑。

  那嗓音被道场空寂的环境修饰,幽幽如同鬼魅似的,令人不寒而栗。

  老郡王挥袖,令部下架走了许氏。

  许氏的笑音溢出一串儿。

  双脚踩过刚才自己磕头流出的血迹,她将那滩鲜血,拉扯成为两道尖锐的长弧。

  老郡王没走,萧烬安也没有走。

  隋王在蒲团上不太安分地挪动身体,指头发颤,哑声问道:“嫌犯与我根本没有瓜葛,诸位还有什么见教?”

  宗人府将物证呈上来,差役端上来个漆盘,盘中散发出血腥气和土腥味,盘里有个人偶。

  隋王眉心凝成个疙瘩。

  老郡王道:“她动得是巫蛊。”

  隋王扭结的眉心眉毛,有冷汗渗出来。

  老郡王又道:“倚山听泉台有重山,恶妇欲用连绵山峦镇住世子,生生世世不得安宁。”

  巫蛊之乱,早从先秦两汉开始,就为历代帝王所忌惮,时常牵连广泛,多则上万人之众!

  如许氏这般身份,纵使隋王早就备好休妾书,隋王不进宫接受宗人府调查,是不可能的。

  老隋王目光凝着火。

  然后瞳孔遽然一缩!

  丹炉的橘色火焰,并没能赐予他任何面对敬贤帝的勇气。

  龟缩若干年都不敢大胆地报复,隋王脸色惨白如纸,到底还是在蒲团上坐不住了,他颤抖着起来,又因为腿软失神地坐在地面。

  隋王颓然地回视萧烬安。

  他露出宛如慈父般的神情,想唤起萧烬安对他的尊敬。

  他多年来借得是许氏的手,除了端午庆典那次,并未展现出多少想要除掉萧烬安的意味。

  可萧烬安不是傻子。

  当上得多了,早就不会被骗了。

  萧烬安没有反应。

  宗人府的差官上前,欲请隋王就范。

  隋王又颤抖着喊了声:“烬儿!”

  然后话音消失在道场,他知晓得不到回答。

  隋王绽出个苦笑,慈父的面容撕下来,换上恶毒刻薄的嘴脸,这才是隋王真实的模样。

  隋王也一直想这样对他。

  “看来你我的父子缘分已尽,我也好歹做过你几十年的父亲,受审之前,最后有几句话,说给你听。”

  萧烬安知晓那不会是什么好话。

  饶是做好了准备,迎上萧泽远比巫蛊还更狠辣的诅咒:

  ——“烬儿啊,我愿你往后,万事不如意,所求皆泡影。”

  似有道无形的雷电,击中萧烬安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明知言语不能做刀,却因太过在意某人,惶恐便越来越狠。

  万事不如意,所求皆泡影。

  而他所愿,不过和白照影长相厮守。

  “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道场萦满隋王阴戾的笑音。

  第80章 惩罚世子 这都是世子爷当初造下的孽!……

  人群在眼前攒动, 脚步声摩挲道场的砖石地面,发出一道道窸窣声响。

  老郡王拍着自己的肚子, 微微摇头。

  老郡王是见证过上届皇位角逐的幸存者,知晓萧泽曾经势大,曾经惹得敬贤帝很不安宁。

  甚至还逼得当时身为太子的敬贤帝,住不得东宫,勉强寄居在外臣家里,住了有五年多。

  刻骨深恨, 敬贤帝心眼很小。

  必会对隋王清算。

  即使隋王死不了,从狱中出来,恐怕要被圈禁到亡故。

  老郡王带走了萧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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