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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场空荡荡的。
隋王的那炉丹烧过了火,散发出一股焦糊味, 透着苦。
丹炉底下的火逐渐灭了,木料炭化成灰白色,被风一吹,道场青幔招摇,炉火吹出数颗散乱的火星。
无人负责开炉。
也无人负责打扫地面。
隋王的道童与许氏的侍女, 还有这王府绝大部分的家兵家将, 都被宗人府带走统一调查。
所以天入夜了, 道场没点灯烛。
萧烬安命令锦衣卫各自回去。
段莽本想说几声恭喜的话, 如今殿下得以报仇,整座隋王府都属于殿下, 再也不用, 仅仅守着世子院那片区域居住……如果隋王被褫夺爵位, 殿下立马就能封王。
可段莽刚想张口,意外地发觉,萧烬安脸上并没有任何喜色。
段莽被薛明拽了拽, 赶紧走了。
“殿下保重。”
萧烬安从道场出来。
一路上没人支应,近处远处,漆黑成片,王府也没有见到半缕灯光。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王府。
他在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夜色里,尝试过好几回,然后没有找到任何胜利者的姿态。
反倒是回忆起了,自己在这座王府的二十余载。
隋王府从许多人,相互倾轧。
到现在,只剩下他一个。
萧烬安像个孤魂野鬼似的在王府行走。
一步,两步。
每一步像踏碎自己童年的一道剪影。
每一步像成熟前遭受的一次伤痛。
他从未想到走路,也会消耗如此大量的力气。
萧烬安走得很慢,到最后不动了。
他也不知自己走到哪里,像是要被黑夜吞没。
隋王临别前的话,再次魇住了萧烬安。
他诅咒自己,所求皆泡影。
萧烬安不敢想象,真的会有这一天,让他在没有白照影的世界里,孤兀的活着……
人需要有个活着的信念。
白照影是他活着的信念。
萧烬安曾经不畏鬼神,不惧生死。
他却会害怕这些不祥的事端,统统报应在白照影身上,正如他母妃病得不明不白那样。
萧烬安心缩成一团。
“殿下——”
“世子殿下——”
“你在哪里啊——殿下——”
声音先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然后,小径尽头,缓慢冒出火把的光亮。
闪烁的火光曳动着。
光芒逐渐驱散幽暗,光源挪近,照亮了萧烬安四周,给清寒的秋夜,染上生动的暖色。
萧烬安被这动静牵去神思。
神志如蜉蝣般飘荡,他从那些悲伤绝望的念头中抽离,疲惫地抿唇,哑声道:“在这儿。”
然后他见到许多人走近。
萧烬安在人群中,率先锁定了白照影的面庞,见到茸茸扶着世子妃,白照影走得很慢,肩膀上还落着两只小鸟。
两只小鹦鹉一齐飞近萧烬安。
盘旋着,在他头顶叫了几声:“夫君在哪儿?夫君在哪儿?”
白照影已经来到他眼前。
萧烬安只觉喉结沉重,勉强收敛了情绪,强装作嫌弃他们劳师动众。
“怎么都不睡?觉得我有事?”萧烬安故意挑理。
白照影冷哼了一声。
世子院里从来没丢过大活人。
即使白照影生气,见锦衣卫都来朝他告别,而世子殿下仍未归家,到底不能放着他不管,就做主带着茸茸来寻人。
可茸茸太小,遇事顶不上,遂又叫上成美,成美受伤战力不足,谁知晓现在的隋王府是什么光景?
于是全家就都跟来了,鹦鹉也跟来了。
这些情况白照影都没跟萧烬安讲。
他也在挑理,不满意地扭脸:“你答应过我,回来找你算账,我来跟你算账,怕你逃跑。”
萧烬安心头瞬间被填得满满当当。
在这个疑似闹矛盾的当口,脑海想得竟是些暧昧的情事,萧烬安面上完全不显,实际在灯光下匆匆扫过白照影的下颏、领口,从胸到腰再到脚……
秋夜泛起股燥热。
他承认自己真不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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