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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兵部负责集结军队的当口,抽空来跟家里告别的。
萧烬安去意已定,这书中的剧情,白照影无法更改。
白照影哑声说:“我们简单办个乔迁宴,也就当给你办个践行宴,做点好吃的,你吃完饭再走。”
他死死控制住思绪,并没敢联想那是赴黄泉路。
……
***
宴席在后花园的邀月台举办。
曾经成美告诉过白照影,高门大户宴请宾客需有许多规矩。
时间紧迫,白照影并不能遵守,也是幸好萧烬安,对外还担着个“行事无忌”的名头。
所以请谁都无所谓礼法,请得也是与他们关系相熟的人物,人并不多。
这场宴会,白照影亲自张罗。
他直接派人上门请表哥,请薛明段莽,给宫中传递消息,请很闲的九皇子赴宴,可以带狗。
他不会摆很复杂的宴席。
但好在大虞朝已经有了火锅。
厨下有全套的锅具,做法与现代差不太多,料碟碗筷备好,铜炉正中加炭,添水,水里拈少许食盐,放进切好的葱段姜片,热水逐渐变成滚水,然后他们往里涮菜涮肉即可。
客人到齐,已是黄昏。
果然能来的,根本没人计较这场宴会,什么座次什么流程。
表哥深谙礼法,对些许小事却并不执拗。
崔执简收到白照影的宴席邀约,更是深知此乃表弟首次张罗席面,崔执简给足了面子,早早就来赶来了。
九皇子身份尊贵,可是因丽妃的缘故,没接受过完整系统的礼仪教育,故而对宴席制度也不熟,放宽心来吃吃喝喝。
薛段两人,能入座都已喜极,那座上可是一位皇子、一位世子、一位小侯爷、一位世子妃……呃,还有一条被放在座板等投喂的乖乖小狗。如果要喂它,它会摇摇尾巴给摸头。
侍女开了两坛醇酒。
酒香蔓延。
萧烬安坐在最正首。
摆这场宴会之前,他不曾被白照影安排做过什么。
世子妃独挑大梁,闲得世子殿下只好去迎接王府大鹅,萧烬安好好教训了通恶霸鹅,在不经意间,日中变成了日暮,时光匆匆流过。
萧烬安被白照影安排坐到主位。
白照影把他跟前的酒倒满了。
酒浆是清澈透明的颜色,盛在白瓷质地的杯子里。
萧烬安在酒盏里瞧见自己,又瞧见白照影朝他凑近。
他端起酒盏时,旁边探过来白照影的小脸,眼睫毛像对浓密的小扇子,眼睛水灵灵骨碌碌的:“夫君就要去出征了。夫君有什么话,夫君先说。”
白照影并不想把接下来这些话,和遗言联系在一起。
可是萧烬安如果当真有什么未尽之事,有放心不下的地方,自己身在上京城,必定会谨慎对待他的嘱托。
我也会记得给老王妃初一十五进香……
也会按时扫墓……
白照影抱着酒坛等待。
萧烬安却淡声道:“此番离京归期不定,我不劳各位挂怀。”
宴会一时静默。
几位宾客面面相觑。
白照影下巴搁在酒坛盖子上,微微叹气。
萧烬安能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既在意料之外,倒是也在情理之中。
要是他真的正经地依依不舍作别,或者对酒当歌,抒发壮志豪情,那才会让人觉得见了鬼了。
白照影黯然垂眸,可怜大魔王并不知前路乃是死路,他听不到萧烬安的最终托付。
白照影郁闷地给自己倒满了酒。
白照影举杯道:“那既然夫君没有心事,我们同起一杯,祝愿夫君此行旗开得胜。”
可这时萧烬安道:“——我妻子尚在京城,他年少单纯,才嫁给我不久,便要忍受分离之苦。还望在京的九殿下和崔小侯爷,能够对我妻多加眷顾。”
“……”
白照影心脏仿佛被攥紧了!
他在那素来不拘一格的大魔王口中听到他的牵挂,说得是句措辞非常正常的托付。
可是他完全没能料到,这托付居然关于自己。
他根本没办法,再认为萧烬安是在对着别人装蒜,分明萧烬安的语气,那样真挚得令人动容。
我妻子……
我妻子他……
他还年少。
他很单纯,他嫁给我不久。
他喜欢大活人,乐意被人陪着。
他无法忍受分离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