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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粗糙的绳索滑降,在白照影眼前像一道流光。
紧接着,城门又有数十人降下。
入城之后从内向外突破,先锋部队把守城门的幽兰教徒诛杀。
大门沉重地作响,城门敞开。
军队涌入上京城。
军队将幽兰教余孽宛如洪流吞没。
局势已定,幽兰教徒再无翻盘的余地。
白照影耳边,到处都是刀剑坠地的声音,他在马车底下缩了缩身体,唯恐被误伤。
再睁开眼睛,眼睫轻颤,白照影眼前迎上萧烬安朝他伸出的手掌。
那只手是刚刚擦过的,手掌没有血,指节修长漂亮。
白照影有点迟钝地仰头:“……”
他还坐在地上,而萧烬安站着。
背后彻底敞开的城门,为本来就很高大的萧烬安,轮廓披上了一层光。
白照影也有段时间没见萧烬安了。
每一次离别之后的重逢,对方历练过后,附着在萧烬安身上那种威严感,就会越来越强。
白照影试探地,用指尖点了点那只手。
手指与手掌接触的瞬间,茧子依然有点硌,触感总像是电流划过。
白照影身体骤轻,被萧烬安俯身捞起来,撞进他一片片质感沉重的甲片里。
小鼻子有点痛,他磕得鼻尖微动了动。
他好像听见萧烬安在他耳边,用唯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
他好像在对自己讲:“我想你了。”
罕见的直球,竟打得白照影有点恍惚。
难道一个人,离家在外与敌人拼杀过后,身体越发坚硬,嘴却变甜变软嘛?
“四殿下,”金车里响起剧烈的一阵咳嗽,继而大太监惊惶道,“陛下不行了,他有话说,他有话对您讲!!!”
***
这是皇位传承的最后一刻。
敬贤帝捱不到皇宫。
文翰侯率领文官在马车左右退避,人群迅速形成巨大的半环形,远远包围了整个马车。
薛明被几名将士抬下去。
陈妃下车,丝毫不敢犹豫地拉走小九。
大太监也不能多留。
大太监以一种极为恭敬的态度,过来扶住白照影的胳膊,将人暂时带到安全的地方:“四皇子妃请。”
白照影往敬贤帝那辆金车看过去一眼。
敬贤帝在车里躺着,只能望见轮廓,人影黑黢黢的,他肢体幅度不大地摆动。
“四皇子妃不必多虑,车里您刚才看到了,并没有机关,什么都没有。”
“是陛下有遗言交代给四殿下。”
“您放心好了。”
白照影茫然地点点头。
说话的工夫,萧烬安已走到车厢门口。
身着铠甲,背影显得更为宽阔,他俯身钻进车里。
周围所有的人,再度屏起呼吸,到处陷入了默契的寂静。
但也不知道从谁开始,第一个朝臣跪下了,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等到最后,站着的人默认为车厢内的萧烬安,以及车厢外面的白照影。
尘埃落定,九州称臣。
想想本应该是段漫长的过程。
然而如今《宅斗之庶子欲孽》,所有原定结局都被打破了。
最终的结果突然摆在眼前,大虞曾经的掌权者与未来的掌权者,就在那间车厢里,进行最后的交接。
待会儿,一旦等萧烬安出车厢。
他就是大虞朝的皇帝了。
所有人都会像当初敬畏敬贤帝那般,从此以一种诚惶诚恐的态度面对萧烬安。
白照影与上一任皇帝打过许多次交道,这个时代人们对于皇权的崇尚,无需赘述。
皇权会助长人的自大,萧烬安威严又胜过敬贤帝百倍,人们对他只能更畏惧。
以前他是世子,是郡王,是皇子,身份贵重,白照影其实都还勉强能接受。
而现在萧烬安要成为天下间唯一一人,伴君如伴虎。
白照影未免对之后的日子,有点担忧。
不过……
在这个万众瞩目的节骨眼,白照影却认为,萧烬安,看上去也并不高兴。
车厢里是密集的血腥味。
“萧烬安,萧烬安……”
到处都是敬贤帝的呼吸声,他气息奄奄,目光中流露出无法估计的不甘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