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

他已经气息全无,如今还在喘气,是这里的这一位给的恩赐。

  “要不然算了吧,”那位圣人笑笑,“你看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救回来身子骨也不行了,不如你就让他自己去,我把他团一个团投了胎,十八年后再让他来侍奉你。”

  封辰钰接不上这话,封赤练又随便丢下帘子:“这十八年里呢,我每年给你赐五个十八岁的面首,等到他长成了,你要是还喜欢,就再让这群人去教习他。”

  “你现在,可不仅是在向帝王许愿,想好再说。”

  封辰钰垂下眼睛想了一阵子:“臣没什么好求,若真是说起来,请陛下为我与许衡之赐婚吧。”

  她立刻就被戳了戳眉心:“重新想!都说了你如今不是在向帝王许愿。”

  这一巴掌拍得许衡之口吐淤血,眼睛却突然睁开了,封辰钰听到他咳嗽伸手扶他,随即感觉一双已经逐渐回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殿下,我……我尚在人世吗?”

  等到封辰钰要拉着他谢恩,那位帝王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

  谢泠忙得脚不沾地,怎么也没想到陛下这时候喊自己来。

  事情就全都落在了谢泠身上。

  忍那癫子忍了一夜又一日,再来见陛下就一脸死相了。谢泠平日里素面,面圣的妆都没来得及上,只是草草拍了点粉在脸上就去面圣,反正圣人要她是来用的又不是来看的,无所谓她脸色好不好看。

  封赤练看着这换了新衣服,但仍旧一脸“臣今日就要累死官署”的锦燕使首领,自己也有些忍不住笑。“上前来,谢卿,”她说,“今日之事,你与姜卿居头功!”

  “去去去。”封赤练且笑且骂,“你出去!”

  谢泠晕头转向地站起来,走到门口回头再看,高处的圣人不知为何举起手腕,盯着那一节手腕仔仔细细地看。看什么呢?

  谢泠迷茫地出去了,礼官正在外面满脸微笑地等着,再走几步她就要知道自己即将被赐玉赐朱,一举荣登金吾卫大将军一职。

  金吾卫里面这档子事,还要她加许久的班。

  空气中又郁起了焚香的气味,桌上摆着切得精致的瓜果甜糕,于缜仔细整理好软垫,一如平日。

  封赤练站在门前,看着这个女人的背影。

  她轻车熟路地过去,为封赤练解开外裳,解下头冠。

  本是自己希望的结局,也是自己料到的结局,可是真到了这瞬,封赤练眼睛却莫名一热。

  她再不想戏耍这个男人。她轻轻地把盖头掀开。

  聂云间坚毅平实的脸庞出现在她面前。他似乎没有想到封赤练这么容易就掀开盖头,那黑漆漆的眼睛里带着些迷惑。

  封赤练捧着他的脸,忘情地亲吻他。

  “聂云间……聂云间,相公……”她无意识地呢喃,紧紧地贴着他的脸颊,只觉得离他再近都不够。

  聂云间迟疑了一下,双手轻轻环住身前的封赤练。

  他的手臂坚实有力,手掌宽厚暖和,放在她的背上,温度一点点透进来,封赤练觉得背上酥酥麻麻。

  她松开他,转身去桌子上拿了合卺杯,倒满了酒。

  扭头,聂云间一袭红衣,血一样艳。

  封赤练端着酒,走到他身边,轻轻道:“喝了这杯酒,我们向天叩首,便是夫妻了。”她慢慢跪在他面前,痴痴地望进他的眼睛。

  “聂云间,你可想好了?”

  她握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她只是随口一问,可是出口之后心里却开始害怕。不知为何,她即怕坏的答案,又怕好的答案。

  这男人只有一条腿,可成泉却不敢小觑。

  她想不到,这普通小城中,竟藏有这样的人。

  于是圣人真是神龙所化的传言就这么慢慢地在京中传开,并有了许多佐证——有人说她姊在宫中当差,曾经见到过无数色彩斑斓的小龙飞舞圣人左右。又有人说出征寒魁之事,她亲眼看到龙纛之后有一条宝光灿灿的巨龙,就是那条龙横扫了战场,教寒魁望风而降。

  这怎么能是瞎编呢——你看看,寒魁和王和太子都押进京来了!

  是龙,圣人是龙,这话在每个人口中穿来穿去,传出各种各样或真或假的故事。是龙好哇,圣人践祚以来风调雨顺,朝中鱼肉百姓的奸佞也处置了,边疆也太平了,是龙有什么不好?

  只盼望着这龙万寿无疆!

  这些议论,赞美,憧憬,闲谈就这样化作无数金光,如落雨一样涌向朱红的宫墙之中。

  朝外议论纷纷,朝内一片忙乱。忙乱之中,才有人想起来一件事。

  聂左相哪里去了?

  聂云间不在这件事连红不知道,她一直以为这人叫圣人拘在身边了,圣人不见人他也跟着不见人。可如今圣人回来了,这人却真长翅膀飞了。

  朝中知情的人你问问我,我问问你,都问不出个什么来,倒是绛山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左相在绛山现身过。

  可如果这是胡说,左相如今究竟是在何处呢?

  聂云间伤得很重。

  那些兵刃是实打实地刺进了他的身躯,几乎将他肢解,虽然绛山君用神力强行弥合了他的伤口,但那些外泄的生命力一时间却再难以返回身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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