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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与沈忘有约,要去济南府一叙。沈忘与柳仵作大婚之时,皇爷爷力排众议,无论如何都要践行这个约定。可最终,却还是在临行前被张居正拦下,终究未能成行。而这,也成了皇爷爷一生的遗憾。”

  “父王对我说,在皇爷爷临终之时,他在床前伺候,曾听皇爷爷一直絮絮着与沈忘的约定。弥留之际,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竟是——济南府的雪好大啊……”

  朱由榔静默无语,八卦的笑容也从般般的脸上消失了,只剩一片同情的惨然。

  “所以,般般,一个人若是真心想见什么人,真心想去什么地方,你是拦不住她的。无论那里是鲜花亦或是荆棘,就让你的阿姊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一看——”朱由榔缓缓低眉,眸光闪动,“我不想让她遗憾。”

  ——可是,阿姐是去见华公子啊!虽然……虽然华公子救了我们很多人,可是阿姐这样拼了命去救他,会不会……

  “那你呢,小王爷,你会不会遗憾?”千言万语在喉咙里转了转,竟也只问出这么一句。

  朱由榔的面孔有一瞬的怔忪,仿佛月夜下盛开的昙花突遇疾雪,洁白的花瓣尚未完全舒展,便凝固在更为深邃的洁白里。

  但是很快,安抚的笑意便漫了上来,将眼眸中的失落淹没了。

  朱由榔没有回答,只是又斟了一杯兰雪茶,一手扶盏,一手托底,递到般般眼前。

  “般般,喝茶。”

  般般看着面前毫无竞争意识的朱由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早熟如她,又如何不知朱由榔对自家阿姐的青眼相待呢?而她与朱由榔生死相依这么多时日,自然是全心全意支持朱由榔的。可奈何阿姐意不在此,朱由榔又从未言明,只留她一个看得门儿清的旁观者干着急。

  般般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小王爷,你可长点儿心吧!”

  就在般般和朱由榔在宁芳长吁短叹之时,罗明受和桐君也正悄无声息地溜出房间,向着城墙的方向摸去。

  月黑风高,正是适合偷跑之时。

  “咱们这样不听号令,阿姊不会生气吧?”明明逃跑的提议是罗明受率先说出来的,可事到临头了,想起明州那带着一半戏谑一半严肃的笑,罗明受还是有些紧张。

  “让明州冲我来,你怕作甚。她不带我,还不兴我自己去了!?这是哪家的道理?”桐君冷硬回道。对于明州不肯带她去泉州之事,她始终耿耿于怀。虽然她明白明州的好意,可在二人出生入死的友情面前,一场婚礼又算得了什么?

  罗明受看着身旁一身黑衣的桐君,忐忑地咽了口唾沫,颤声道:“桐君,虽说为了战事,咱们的婚礼延后了,可是……可是你还会嫁我的,对吧?”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被罗明受说得颠三倒四,磕磕巴巴,仿佛口里含了烫嘴的山芋,说到最后嘴唇都开始打颤。

  桐君回头瞪了他一眼,半晌却又笑了,夜空中稀疏的星子坠落在她的眼波里,格外明亮。

  “天天担心些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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