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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成一道数丈高的水墙,水墙攀至最高处骤然落下,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四周极速扩散!赵明州的运输船被水流裹挟其中高高抛弃,船身剧烈摇晃,几乎与水面呈直角之态。

  “抓住船舷!”

  在运输船重新撞向水面的瞬间,赵明州只来得及喊出这么一句话。

  ***

  刘文秀站在大船船头,双臂交叉抱于胸前。与身旁高出他一头的李定国相比,刘文秀的长相颇为儒雅俊俏,若是能换下这身戎装,倒像是文质彬彬的儒生。

  “兄长,这赵明州怎地只逃不战呢?”

  “诶,三弟,切莫轻敌”,李定国面色严峻,双眉紧蹙,“赵明州此女诡计多端,前些日子,连那鞑子王爷都败在她手里。虽说我们现在占尽上风,可她的船只仍在,就还有变数,我们绝不可松懈。”

  刘文秀笑了笑,有些惫懒地将身体的全部重量压在船舷的栏杆上,凝望着被水浪抛起的小船,悠悠道:“二哥,说实话,义父的宝藏沉在这里许久,咱们没有余力和本事得了它,她既如此执着,咱们何必……”

  “三弟!”李定国剑眉一扬,目光坚定地摇头道,“话岂能这么说。这女人狼子野心,若是得了义父的宝藏,定会用来招兵买马,积蓄实力与我大西军为敌。今日若是不管,今后必成大患。”

  刘文秀不欲与李定国争辩,无奈道:“咱们如今自顾不暇,昆明沙定洲之乱尚未了结,再结下赵明州这么个梁子……倒是二哥你,无非是个孩子的戏言,哪里做得真?”

  “三弟此言差矣,愈是孩童之语,才愈是真呢!”李定国转头吩咐亲兵道,“带那小丫头上来!”

  第138章 江口沉银(十三)那女人同传言中惊世……

  赵明州扶着船舷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船甲板还在猛烈地震颤。若不是明州的舵手临危不乱,若不是那燃烧的火球微微偏离了落点,只怕她此刻已然葬身鱼腹之中。

  “将军!还不打吗!”李攀脸色苍白,但手臂已经稳稳的平端起来,只待赵明州一声令下,便会向着李定国的大船射击。火铳在手,哪怕是困于水上,她们依旧有一战之力。

  赵明州咬紧牙关:“不能打!”

  她绝对不会向李定国开战,就如同她绝对不会背叛郑成功。

  就像是回应赵明州的答案一般,一阵铺天盖地的箭雨又冲着小船倾泻而下。

  电光火石间,赵明州只见一道迅捷的暗影精准的切入运输船与李定国的指挥船之中!

  那是一艘熟悉的龟船,龟船船身那紧密排列的厚实铁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成为了最可靠的防线。箭镞疯狂地撞击在船身上,发出疾风暴雨般地爆响,江面也如同煮沸一般水花四溅。直击在龟船上的箭支被硬生生地折断,有些则被弹回半空,有些则插入了船顶盖上铺着的茅草中,箭支的“簌簌”声响成一片。

  即使面对如此猛烈的攻击,龟船亦如江面上岿然不动的礁石,为身后赵明州所在的运输船争取了喘息之机。而那龟船之上,镇定自若指挥的男子,不是郑成功又是何人!

  “赵将军!随我来!”在箭雨停歇的间隙,郑成功大喊道。

  赵明州心中一定,没有丝毫犹豫道:“传令下去,全员听从国姓爷指挥!跟紧国姓爷的龟船!”

  江风呼啸,龟船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追风逐浪,左突右冲,船头溅起的水花高高跃起,又无情地撞碎在礁石之上,带领着运输船队朝着江岸的浅滩极速飞驰。郑成功指挥的龟船极为灵活,穿梭在变幻莫测的水流和隐藏的礁石之中游刃有余。运输船的船帆被江风鼓得满满当当,几乎是全速追随在龟船身后,沿着它趟好的水路亦步亦

  趋。

  随着船队逐渐靠近浅滩,江水变得愈发浅白而湍急,岸边随风摇荡的芦苇丛如同一只苍白的大手,不断拉扯着船身的速度。小船尚且如此,李定国所在的大船就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吃水太深,大船速度骤减,只能不断抛出火球,射出箭雨。可是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远,这两种手段更像是一阵有一阵愤怒而无奈的叹息,并不能对运输船队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眼见着运输船队越跑越远,原本惫懒地趴在船舷上的刘文秀直起了身子:“倒是有几分本事。”

  他盯着那如同南去的大雁一般排成队列冲入芦苇丛的船队,眼光灼灼发亮:“二哥,咱们绕过去堵她们!”

  李定国饶有兴味地看着斗志盎然的刘文秀,笑道:“三弟,你这变化也忒大了些,方才不还说孩子戏言信不得吗?”

  刘文秀双手撑在栏杆上,目光分毫不敢从船队的尾巴上移开:“这可不一样,不信归不信,斗法归斗法。小朝廷多少年没出过这号人物了,临危不乱,配合默契,连这船队的阵列都让人看着赏心悦目。最有意思的是,被咱们逼到这步田地,她竟然还不反抗……二哥,你说她为什么不反抗?”

  “因为我在船上。”背后传来小女孩儿脆生生的回答。

  刘文秀和李定国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量不高的小海女迎风而立,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有着超越她年岁的异样的成熟。

  刘文秀冷笑一声,没有答话,倒是李定国认真问道:“小丫头,如果真的如你所说,这位赵将军视你如亲姊妹,挂心着你的安全不敢对抗,那你为何还要这般‘回报’于她呢?”

  曹岁冷冷地看着远方的运输船,从齿缝间吐出一句:“她把我当亲人,可她也的确杀死了我的亲人,我为何不能这般‘回报’于她。”

  李定国闻言怔了怔,继而长叹一口气:“原来如此。”

  刘文秀笑了:“这样说来就更有趣了。”他把目光从曹岁的脸上移开,重又关注起前方的船队。船队依旧在浅滩的保护下疾驰,而指挥船却放弃了无止境地追逐,转入了另外一条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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