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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中,冯钰都将彻底从她的生命里消失。

  他不再是那个会笑着喊她“南晞”的人,而是一个被时间掩埋的名字。

  逃避似乎成了她唯一的选择,可是她心里清楚,有些事终究躲不过去。就像一场迟来的审判,无论她愿不愿意,都得硬着头皮走上被告席,接受命运的裁决。

  “好。”随着她的声音落地,一道全息屏幕应声出现在面前。

  希瑞快速检索数据库,从中提取到与冯钰有关的信息,直接投影在屏幕上。

  当第一行文字映入眼帘的时候,叶南晞浑身激荡的血液骤然冷了。她原本打算以未来人的视角,如同作弊般地窥得冯钰的人生轨迹,却没想到收获的竟是如此惨烈的话语:

  “冯钰,字元忱,咸乐年奸宦也。擅权专政,滥杀忠良,终伏诛,受凌迟,刮八百五十一刀而亡。——燕史中册,三十二卷。”

  第64章 064寅夜

  今日早朝,冯钰依旧身着那袭华贵的妆花坐蟒袍,立于萧绰身侧。那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与台下黑压压一片的朝臣们相对而望。

  他微微垂眸,目光掠过台下黑压压的朝臣,心中却是一片空茫。

  距离叶南晞离开,已过去半年。

  又是一年春日,可这春光却再不如去年那般明媚。去年此时,他与叶南晞刚刚成亲,正是人生中最得意的时候。谁能想到,仅仅一年光景,他便不得不亲手将她的名字从这世上抹去,仿佛她从未存在过。

  他们的婚事办得那般热闹,又是御赐的姻缘,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叶南晞突然消失,世人很快察觉异样,流言蜚语如野草般疯长,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她与人私奔,有人说她不堪忍受冯钰的怪癖,甚至有人谣传他在夜里失手将她虐杀。这些传言越传越离谱,到最后,他竟成了世人眼中一个令人作呕的怪物,人人避之不及。

  朝中有人听闻这些流言,未经查证,便直接上奏萧绰,要求严惩冯钰。萧绰知晓内情,自然不会因此责罚他,但流言愈演愈烈,终究有损皇家颜面。无奈之下,萧绰命冯钰对外宣布叶南晞的死讯,以“身有隐疾,急症突发”为由,堵住悠悠众口。

  从此,世上再无叶内司,而冯钰也顶上了“鳏夫”的名头,成了旁人眼中一个可怜又可憎的存在。

  他并不在意世人如何看他,唯一令他介怀的是,这一纸死讯,等于断了叶南晞的归路。若她真的回来,又该以怎样的身份留在他身边?

  回来?

  每每想到这里,冯钰心中便泛起一阵自嘲。或许,她根本不会回来了。上一次,她消失了十年;再上一次,是五年。这一次,会是多久?十五年?二十年?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活到那个时候。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站在万人之前,空担着一身煊赫,内里却早已是千疮百孔。

  明明是春三月,他身上却总透着一股寒意,穿再多衣裳也捂不暖。整个人病恹恹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散。脖子上围着的那圈风毛随风轻颤,越发衬得他单薄如纸,脆弱得不堪一击。

  早朝过后,萧绰将冯钰唤进书房,亲手递给他一副卷轴:“拿着,这是皇后托朕给你的东西。”

  冯钰诧异的接过卷轴,试探着问道:“皇后娘娘怎会赐臣东西?”

  萧绰转身走到桌前:“你回去看了便知道。”

  冯钰颔首:“是。”

  萧绰端起桌上的茶杯,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听说这半年里,你经常宿在宫内的值房?”

  冯钰回答:“是,宿在宫内,办事方便些。”

  茶杯抵在唇边,萧绰迟疑了一下,才将茶水喝下去。他知道冯钰留宿宫内不为别的,只因园子里处处都是叶南晞的身影,看见了难免触景伤情。

  可是总这样一味逃避也不是办法。

  他有心想劝慰冯钰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也罢,有些事旁人劝再多也是无用,只能靠时间一点点抹平。

  放下茶杯,他走回冯钰面前,轻轻一拍他的肩膀:“值房里那硬板床睡着不难受吗?回家去,明儿就在家休沐罢。”

  让他休沐是关怀,索性这几日公务相对清闲,冯钰从善如流地应声道:“是,多谢陛下体恤。”

  萧绰转过身,边往外走,边打发他:“你去罢,朕要去坤宁宫看看皇后。”

  四个多月前,卫婉诞下了位皇子,母子平安。萧绰大喜,当即给皇子赐名萧熠,刚满月便封为皇太子。

  小皇子生得聪慧可爱,尤其那双眼睛,明亮得像琉璃珠子。

  冯钰是见过那孩子的。

  孩子出生第七日,冯钰跟着萧绰进了坤宁宫。本意是随侍,哪知卫婉唤来乳娘,让乳娘把孩子抱到冯钰面前,笑盈盈对冯钰说道:“你也抱抱,他很乖,不闹人的。”

  冯钰当时没想到卫婉会让他抱孩子,因此直到猫儿大的小娃娃落入自己怀中时,脑子里还是懵懵的。不过那孩子当真可爱,不怕生,眼睛明亮透彻,像是琉璃珠子,还冲他笑。

  孩子一笑,他也跟着一起笑。

  然而笑容并不持久,因为他想到了叶南晞。南晞若是在就好了,她陪了皇后陪了那么久,若能亲眼看见皇后平安诞子,一定很高兴。

  如今孩子年纪尚小,萧绰为了能多陪伴他们母子,让人将奏折都搬去了坤宁宫,每日有大半时间都守在那里。

  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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