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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纯圣公主,明明一直居于上天庭,这会儿也没露面呐。

  她心里想着,余光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对面的符舜,心里想,他又来干什么?

  她记得当初第一回神魔大战爆发的时候,十二上神便听从符舜的号令,虽然归于天界,却没有加入战事。

  那时候地界忌惮他们实力,初时还为自己留存余地,后来发现他们不肯出手,便十分嚣张地燃起了气焰,向天界发出攻击。

  那时候战得那般惨烈,符舜都没有允许十二上神参与,因此才得以将他们全数保留到现在。

  既然不肯参战,这会儿又来凑什么热闹?

  总不能是为了保存力量以备今日罢?当初他们若肯出手,也许此战早就有了结果,也不至于到如今才这样虚张声势地重启。

  霜湖心中对这位高逸君没什么好感。所有人都在开战的时候,他要带着十二上神避战;十二上神因他之令避事,他却将刑官收在自己麾下,时不时来上天庭掺和一回。

  就像今日这样。

  他瞧着比长晔认真多了,也不知道他听了这么多议论,又对他有什么作用或是好处。

  霜湖十分自然地瞥过他倾听思索的姿态,将目光移到了长晔的身上。

  她自己已有些听烦了,有些后悔今日前来,想要回去,但是目的没有达到,她想走也不便。

  她看着长晔平淡的脸色,不知道他这么喜静的人,是怎么在这里十分耐烦地坐了这么久的。

  也许就是因为感觉到了霜湖无声的注目,长晔的目光准确地望了过来。

  他的手支着额头,眼神藏在手下,正幽幽地浮出一点好笑的趣意。

  霜湖一下就明白了。

  她有些无趣地扯了扯唇角——

  噢,他这是已经有准备了。

  她眼珠转了转,将眉心扬了扬,露出些不耐的样子,无声问询他怎么还不让这些臣工退下。

  她今日来,本是有事要问的。

  长晔只用一个弧度很小的笑意回应了她,而后再度垂下了目光。

  殿中臣工依旧在争执不断,却有那种一直不曾轻易开口、但一直关注着长晔的仙臣,敏锐地注意到了长晔和霜湖之间这一回细小的互动,回头示意与自己站在一派的同僚。

  议论了这么久,此刻终于诡异地突然安静下来。

  长晔这才放下手,似笑非笑地将目光落在下面:“众卿议论完了?可有什么结果了吗?”

  谁都不肯让渡利益,能有什么结果?众仙臣面露尴尬,一时也没有谁站出来应声。

  长晔也不是非要听到什么结果,见他们个个沉默着低下头去,便摆手道:“既然没有结果,且都回去休息休息罢。前线还没传回消息,若有变数,亦未可知。”

  他语调散漫,毫无焦虑之色,似乎谷晴则叛逃地界的事根本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似的。

  有仙臣在下方道:“帝君,那叛臣谷晴则本就修为身后、部将众多,又手持神器镇山鼎。东方守界没有将领坐镇,无异于将中天拱手让人。帝君,莫不如派出——”

  “帝君,东方守界威胁中天,非强将良君不得守之。莫不如将南北仙帝调用,才好与那谷晴则抗衡。”

  “不可。南北空虚,若稍有遗漏,便将半数天界疆域拱手让人。莫不如另从别家调请神君坐镇,才不输地界之阵。”

  这话几乎已经是明晃晃地示意。符舜平淡以对,霜湖嗤笑一声,心中嘲起这胆小怕事的臣工。

  自己不敢去,想着撺掇他们去,又没有明言的胆量,也不知道是这群仙臣之中哪派斗法,将他推出来做了炮灰。

  眼见得又要争执起来,长晔正待开口,却见殿外有仙官匆匆而入,立于殿中对他一礼。

  “帝君,东方守界传来消息,叛军已顺利拦下,逼回东方。守界重开结界,清理之后一切无虞。”

  长晔缓缓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意来——

  谷晴则不是在作假,他是真的想反了。

  早先他拜在父神座下,与长晔来往甚密,就是因为有着旧日的交情,才能在天地二界杀得六亲不认的那种黑暗至极的局势之下保住丹旭。

  他对长晔表达了足够的忠心。他是真的信任并且想要追随长晔,也是真的希望他可以放过丹旭一回,但是长晔即便在那样的局势下,依然拿捏住了鹤族的灵脉,不肯轻易让丹旭好过。

  无爱纪被破坏之后,爱恨美丑相携而生,世间恶意滚滚而来,侵蚀着每一个个体的情绪心志。创世神压制它们,用了很大的力气,飞升失败后,这样的阴暗邪恶自然也就爆发而出。

  二代神魔因父辈陨落,难免被这样的因素影响,谷晴则自知那时不是深谈的好时候,愧疚万分地请丹旭再忍耐片刻,等过了这个关口,他自然会设法让长晔罢手。

  但长晔始终没有。

  有的时候,谷晴则会想,长晔如此果断地拒绝了他,究竟是作为上位者对命令既出无可更改的坚决,还是他从心底已经不再信任他的忠诚。

  也许无爱纪过,他们都与从前不再相同。长晔为了铲除自己的兄长,甚至敢于舍弃自己从前朝夕相伴的帝子神龙,那么如今拿一个软肋把柄拿捏臣子,似乎也无可厚非。

  这本就是当权者为保权力稳固而会做出的正确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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