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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其余感官变得异常敏锐。她注意着他说的话,听到他的音色虽然低醇偏冷,如碎冰击玉,但对她说话时的语气却并不疏冷,反带着些可称作是温柔的宽慰和依重。

  小神女生而爱美,这美却不局限于只有双眼所能看到之处。足够好听的声音,也能使得她的提防感因这一长串的声音和话语而渐渐弱了下来。

  “步、孚、尹。”

  她唇齿微动,一个字一个字地将他名字念出来,问道:“是哪三个字?”

  他正要回答,却见她靠近他这边的手朝他伸来,翻过了手掌,面对着他。

  他身体在原地顿了片刻,而后靠了过去,单膝点地,停留在一个合适的高度,左手虚虚握住她第二个指节的位置,右手在她掌心轻而缓地写下这三个字。

  彤华感到掌心有微微的痒意,手指下意识一动,从他左手掌心轻轻挠了过去。他下意识向后避了一下,但并没有离开她的手掌,而她也忍住了痒意,没有缩回。

  那三个字顺着掌心,将异样的感受传达到她身体里掩藏的心脏。

  步孚尹,原来是这三个字。

  她下意识将手指一收,他写完最后一笔之后却又退了回去,徒留她一手捉空。她拢起手掌,掌心被触碰过的轨迹上的感受残存不去。

  她回忆起方才他念出自己名字时的那个声音,有心要他再多说一句,便问道:“何解?”

  他一时没答,最后在她意料之外地轻轻笑了一声,道:“等你作解,再告诉我罢。”

  他笑得她一时心颤,居然在当下怔了半刻。

  她是定世洲的小神主,从小过着应有尽有的日子,从来是想要什么就都能得到,虽然到了这种地方,但那种娇纵的脾气一时还在。

  他是个素不相逢的陌生人,却奇妙地给了她一种安全感,这种安全感让她放下了些自己的戒备,而她又因为他这一个清清朗朗的笑声,恶从胆边生。

  她大着胆子要求他:“你多说几句话。”

  这话说出口,她就从容了,那一点紧张和忐忑也没了。木已成舟,米已成炊,说出来的话反正也收不回了,她反倒更加有勇气。

  他问她道:“你想听什么?”

  从她醒后,他似乎一直是在对她百依百顺。彤华习惯了这样的顺从,但是陌生人对她的顺从,却是特别的。

  尤其,这里不是在外面。

  尤其,他的声音格外好听。

  既然已从他那里讨来了三分颜色,便无妨再多要一分。她于是直白道:“我想听你说话,我想听你的声音。”

  他不由得想:原来她是这样的姑娘。

  她年岁还不大呢,身份尊贵,又有好友相伴,想来约莫是身边人都愿意宠着她,所以她才带着些轻易不去的娇矜,在这危境里吃了苦,隐忍久了,一听得有人捧她,又不自觉地扬起了骄傲的下巴。

  但这并不令人生厌。

  她像是只漂亮的小孔雀,合该这般炫耀自己的美丽,世界就该这般为她的美丽俯首。只是现在她受伤了,看着有些脆弱,羽毛都失去了应有的光泽。

  但即便是这样,落进他的怀中,落进他的眼中,她依旧是令人可怜又可爱的。

  她轻易便俘获了他,叫他为她低头。

  他应允她,道:“你好好养伤,好好休息,醒来的时候,我会与你多说话的。”

  他看出她的疲惫了。她受了很重的伤,眼睛几乎全都被毁了,身体一时间恢复不过来,虽然只是躺着说了这么几句话,但她的唇色已经又从粉白变成了苍白。

  她的声音也轻,像是快要沉睡时撑着力气说话的那种轻。

  彤华听见他的承诺,感觉疲累像海浪一般在她身体里翻涌,将她的精力一点一点扯下海面。她的确是有些没力气了,但这样听话的他让她很开心。

  她愿意给他一些甜头。

  “我会记住你的,步孚尹。”

  她闭着眼,口中轻轻同他道:“我很喜欢你的声音。虽然我现在看不见,但是无论在哪里,只要我听到你说话,我就会认出你的。”

  他心中觉得有些好笑:换一具躯体,便换一副声音,她怎么会听得出来,怎么会认得出来呢?

  这是个毫无说服力的谎言。但是很好听,很美丽,也很让人开心。

  他笑了起来,口中说好。

  她快要睡着了,但是又觉得他太顺从了。中枢奉行有所得便有所失的道理,他只是回答了她的话,却没有问她什么,她起码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又知道自己什么呢?

  这是并不公平的交谈。即便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也可以这样所问必答吗?

  她朝着他声音传来的方向偏过头来,问道:“你不问问我的名字吗?”

  他想她这么困了,怎么还不睡?

  他有心顺着她,要让她赶快无趣,赶快休息,想要聊天的话,还有时候呢。

  他问她道:“那么你叫什么呢?”

  这是个已经知道回答的问题。他知道她的名字,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在心里默默念过这个名字。

  暄暄。暄暄啊。

  这是个很温暖的名字,是世上所有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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