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10
在笑。
她蒙着眼,从来不主动去用神力探知什么。除了最开始寻找步孚尹的那回以外,她好像真的听进去了步孚尹先时说过的话,仿佛只是为了不散发神力引来攻击一样。
于是他便这么顺理成章地守着她,顺理成章地被她当手杖,牵着手去做一切在这个黑暗世界里都可以称之为无趣且毫无意义的事情。
有时候他也会故意逗她,惹她来与他打闹,但无论如何,他总是关切备至的。
到最后,长暝都懒得看了,雪秩都懒得听了。
哪怕是亲眼看着无爱纪破灭,所有的生灵都义无反顾扑进感情的泥障,哪怕是他们自己都尝过这个滋味,也没有一刻让他们比现在看着还觉得更加无语。
小儿女谈情说爱,看久了真没意思。
甚至于,他们非常不约而同地想到:这一时半会儿出不去了罢?
这会儿不觉得外头着急了啊?
所以说,上头要不得啊,要不得。
但他们分别、各自地腹诽什么,这两个自然是不知道的。
彤华先前听步孚尹说自己生来便在离虚境中,又说这里时间漫长,过得无聊,便觉得他是没有离开过此处的,心中对他生出些同情和可怜来,时常给他描述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他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他见过这世上所有的美丑与善恶,但她说的总是让他觉得特别有趣。
他也想了解她的生活。偶尔抓到了合适的机会,他便会不动声色地问上一句。她大约是觉得他已经知道了她是神女,寻常的生活多说一些也是无妨,便隐去些名字和内情,挑些有趣的告诉他。
所以,她虽有严厉的母亲和教习仙官,却也有疼爱她的长辈,亲近的友人,忠诚细心的下属,如果她这一生都无风无浪,也能这样平安顺遂地走下去。
他听她说自己有一个优秀非常的姐姐,想,若是如此,她大约也和其他神女一样,将来要避世隐居,那他在往生潭里看到的那一幕又算什么呢?
是他终不得见的幻想吗?
他心中亦有些怅惘,但从来不曾表露分毫。只要是回应她的时候,他就会将笑意升起,于是本就温柔的语调里,都带着自觉的纵容。
她喜欢听这样的声音。
但即便是这样无止无尽的顺从和偏爱,也依旧有让她不满的地方,或许就是因为他瞧着像什么都愿给,所以这一点的不能,便让她不那么开心。
他们都有自己的秘密。
彤华是不介意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他的,如果可以,她也愿意将所有的事都剥去修饰告诉他。但她却无法确定,对方愿不愿意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
她无数次地忍住了自己对他的好奇,忍住了那一点想用即将修成的读心控神之术去窥清他内心的冲动。
她在想,即便他们这样亲近了,他也不愿意说,哪又会是一个怎样的秘密呢?
在离虚境这样危险又无趣的世界里,他一直孤独地生存下去,也是一件很可怜的事情。
她有些心疼,也就这么同他说了。
他勾着她的发丝,笑道:“山中无岁月,也没什么难熬的。更何况,如今不是还有你陪着我吗?”
山中无岁月啊。
她躲在山中,竟不知外面已是怎样的沧海桑田了。
她知道自己终究是有一日要走的,但似乎又对这里、又对他,有越来越浓重的不舍了。
她有些低落地问他道:“孚尹,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叫我的名字呢?”
步孚尹怀中抱着她,但却感到周身发冷。这个问题并不难作答,因为步孚尹是他游荡人间时扯来的一个名字,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名字。
因为他不是什么步孚尹,而她也不是什么阿玄,这样的名字叫来,还不如不叫。
但他不能这样说。他思忖片刻,同她道:“因为名字是会变的,但你不会。即便你不是阿玄,将来换一个名字,你还是你。”
彤华听见这句话,心中却也被戳了一下。她在想,名字是会变的,她也是会变的,但在用这双眼看到所有改变以前,她想看到他不会变。
她突然明白了雪秩的心,明白了雪秩为什么会犹豫。
她打定主意,终于鼓起勇气同他开口:“孚尹,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
第210章 出境 你以为谁都像你?
易水之下,神居之中,玄洌一身单衣站在窗边,拢着件外袍沉默思忖。玄沧今日前来探病,入内见他静立窗前,开口道:“兄长的身体还没好全,不好好休息,还在操心那个小神女?”
玄洌听见熟悉的声音,不曾回头,只看着内院之中在水下盛放的洒金碧,眉心微微地皱起,这花百年一开,她再不回来,恐怕是赶不上这次花期了。
他道:“离虚境危险,我尚不得全身而退,恐怕彤华更是艰难。”
这日子已经过去太久了。
玄沧行至近前,伸手要扶玄洌坐下,玄洌摆手不用。于是他也不勉强,手肘悠闲地往窗框一搭,陪他一并站在了窗前。
他眼瞧着只穿了一身简单清雅的白袍,行动之间却透过水光粼粼,隐约见得衣上精致刺绣的隐晦流光,由此显出了这位龙太子自小尊养的奢雅姿态。
玄沧望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