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230

能在上天庭受刑。”

  长晔道:“我已当众说过,此刑之后,恂奇只作无罪,此事放下不提。”

  风无痕坚决道:“那也不行。”

  彤华见他不肯退让,与他一礼,微笑道:“如帝君所言,此事以此一了百了,恂奇既已认我为主,我无妨替他了却这桩旧债。将军今日多次相护,彤华记住了,心中感激不尽。”

  这个结果是她和长晔已经商讨好的结果,他们之间的交易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但恂奇的这件事必须要有一个了断。雷刑是她主动提出,她有办法应对,也足够圆天界的脸面,即便回去了,还能让她那位母亲找个借口向长晔讨些好处回来,又何乐而不为呢?

  她与长晔一同往刑台而去,肩背笔直,头颅高昂,没有半分难堪或是畏惧之色,步履坚定不已。天官们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九天玄雷,劈的不是那天岁余孽,竟是定世洲中枢的少君!

  神明受刑,自然没有旁人在旁观看的道理。长晔停在刑台之下,看见彤华有些苍白的脸色,给了彤华最后一次机会:“九天玄雷之伤非同小可,你此刻后悔,将魂珠给我,也是可以。”

  彤华没有答应:“我不向帝君证明一二,帝君如何愿意给我想要的呢?”

  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在踏入凌霄殿的那一刻,她都没有想到过这一点。但是在将连抒的魂珠交出去之前,她突然后悔了。

  她手上的命债的确已经不差这一件了,但无论如何,她不能当着陵游和恂奇的面,断送连抒的性命。

  她原本是真的打算拿连抒换恂奇的,但是在暴露了自己所想之后,她突然想到,既然长晔已经知道得更多了,那么她为什么不能要更多呢?

  这样一位掌控天界又能压制地界的帝君,为什么不可以成为她的助力呢?她分明已经借他的力量,完成了一件事啊?

  让他知道自己的力量,让他此后站在自己的一边,难道不好吗?

  彤华扭头往刑台那边走去,随同她一起前来的使官尔娘一直跟在身边,附耳低声道:“少主且再等等,扬灵回去需要时间,文宜主还没有到上天庭。”

  她点了点头,足下微微放缓,又道:“风无痕今日站在我这一边,行刑之后,若他不来,你务必拖住了他,让他送我返回定世洲。”

  她和风无痕哪里有什么交情?真若说到交情,也不过是先祖们从前的那一点交情。他阻拦长晔行刑,应当更是为了想要避免事态扩大,防止她真出了什么事,定世洲再以此为借口生事。毕竟定世洲一向事务独立,哪怕是天帝也无权插手,更遑论这般重刑惩罚一位少君。

  但他没有想到,她和长晔都是愿意豁出去疯一回的性子。长晔不会想不到这一点,但他愿意冒这个风险,看看她的分量到底足不足够。

  彤华忖度着时间走上刑台。那云端之上的刑台距离遥远,她独自笔直地站在上面望向天际,面色平淡,但眉眼秾丽,一身红衣明艳张扬得要命。

  云海翻滚,怒意滔天,那一道闪电白光落下的时候,她在心里道:“雪秩,再见。”

  玄雷轰然一声砸向刑台。

  她骤然回身,背对长晔,直面那落下的玄雷,她心口有一个小小的红色小珠在那一瞬间忽然浮现,在闪电惊雷的亮光下微不可见,但却精准地拦在那道天雷与彤华之间。

  天雷狠狠击穿那一枚小珠,那小珠倏然便湮没在雷光之下,可天雷的伤害却几乎全被这小珠卸去。然而它并没能完全将天雷与彤华相隔开来,依旧有溢出的雷电,直直击穿彤华的身躯。

  长晔目光微眯,心中虽已有了准备,却还是有些惊讶。他看着彤华被天雷击穿之后跌落在地,却分明只是受伤,而没有魂飞魄散。

  正想上前时,他忽而听到耳边有一个女子的清泠声音,焦急地高喊:“姐姐——”

  他回过头去,文宜正飞身而来,直直奔向刑台。

  “霜序……”

  长晔口中喃喃,面前的这一幕又和多年之前的那一幕重合,仿佛又是她义无反顾地冲上刑台。他立即飞身跃上刑台,却见她扶着彤华,哭着去捧她沾了鲜血的脸颊:“姐姐,姐姐……”

  不是霜序。

  他开始后悔自己这个冲动的行为,彤华却坐在地上,从文宜怀中抬起一双黑亮得惊人的眼睛,直直地望向长晔问道:“帝君,如此,可足够吗?”

  我有抵御天雷的力量,我有二代神加身的眷顾,我身边还有一个妹妹,会实现你梦寐以求的、让心上人复生的夙愿。

  如此,可足够了吗?

  “够了。”

  长晔的目光落下,看见这满腹算计的神女彤华,又看这哭得梨花落雨、恨恨地望他的文宜,近乎于咬牙切齿地同她道:“如我所言,此日之后,再也不论此事。”

  彤华终于笑了。

  守在外面的风无痕,听到雷刑结束,进来时见她活着,心中诧异万分,当即越过长晔,将彤华带了起来,送她返回定世洲。

  长晔回过头去,看到文宜追随而去的背影,眼神里如乌云翻滚,仿佛下一刻便要大雨倾盆。

  彤华返回定世洲的路上,伤口不断地向外涌出鲜血,天雷造成的伤势一时无法愈合,她感到意识已经不大清晰,只剩下最后一分清明。

  文宜在旁边喊她,要她再坚持一下。她感受到风无痕驭云的急迫,还在努力地抑制着她神力的流失。

  她想起雪秩从前对她说过的——“风师弟啊,他生来就是战神,可他又最不喜欢战争和争斗。偏偏这世间的利益不休,战争就不休,所以他永远都不快乐。”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