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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元看了步孚尹一眼,意味深长,这才低头与陵游道:“内宫之中慌乱至此,成何体统?彤华竭力保你,你倒是赶着送死。”

  她不再看他,又问一旁的慎知道:“她保了他们,自然也会保你。命令呢?说出来,内廷自然不会治你的罪。”

  慎知摇头,埋首于地,道:“慎知铸成大错,不敢请赦,今日纵然罚死,绝不反抗。”

  嘉月怒道:“你岂有赦免之理?今日罚你九死也不足惜!”

  昭元闻言便道:“仙君一时心急了。便是重罪在身,也没有不理清先后就治罪的先例。宫令既然未全,自然优先关押,问明才好。”

  她言罢又望步孚尹一眼,眉心微微皱起——

  往日行事那般机敏,这时候怎么就不知道说话!

  嘉月始终不肯轻放,还是昭元出口,说璇玑宫令已下,不得违拗。慎知被削掉主事仙官的职务,关禁于内廷牢狱之中。陵游与步孚尹的使君之权都被暂时冻结,一并被关禁在尚丘殿内,勒令不得离开半步,由歧望亲自带领使官监管看守。

  昭元行礼送走嘉月,这才回身令使君放开陵游。陵游终于冷静下来,沉默着不置一词。歧望上前与昭元行礼,见她点头,这才命部下扣了慎知,押出后又封锁璇玑宫及尚丘殿。

  昭元看他们一眼,无声微叹,转身时却被陵游叫住。

  他问昭元道:“她到底怎么了?”

  前几日还好端端和他说话,今日就只剩下一道遗命,他们被内廷拿下关在这里,但他绝不能容忍自己什么也不清楚的茫然无知。

  昭元看着他们,想彤华必然是无论如何也要对他们瞒住真相,可这样的事终归是瞒不住的,她出了事,他们怎么可能不清不楚地放过。

  内廷前来的使官都已随嘉月与岐望退了出去,昭元见此时没有多余的旁人在场,这才走到他们近前,虽不能明言,却已然将话说尽。

  “希灵神族体内有一灵囊,离体即死。为隐瞒此事,免外界动生歹念,故起别名扰乱视听,即为长生骨。”

  直到这一刻,许多昔日里从不曾用心留意过的事,此刻才慢慢在步孚尹脑中渐渐浮现出来。

  彤华的确是不管事的,但她会看他送去的公文,也会偶尔与他说上两句,使官殿内如今整肃过的使官,她全都认识,她身边那几个属族的少君,多少也与使官们有些联系。

  她时常以娇憨姿态面对他,可她绝不是什么没有脑子的愚者,她只是年纪尚轻,历事尚浅,经验尚弱,所以偶尔会吃亏,但她当年可以在长晔手下保住他全身而退,平襄不会容忍自己的女儿是个无用之辈,也绝对不会轻易将权柄下放给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儿。

  又或者说,她们不是什么亲缘深厚的母女,彤华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他,平襄是尊主,她是少君,比起母女,她们一直以来更加和谐的关系,从来都是君臣。

  既是君臣,便不会有对无用的容忍。

  他在利用使官们来发展自己的势力的时候,一直自信于选中的心腹,都是自己培植起来的毫无背景与根基的仙官,而与属族无关。是他忽视了,既然毫无根基,那也就没有顾虑,在定世洲内,比一个使君更加值得长足信任的,是一位神主。

  所以她一定会知道自己在寻找长生骨,也一定知道自己在筹谋着与长晔鱼死网破,所以她必须要阻止住他的行动,只要他能活下来,报仇之事,尽可徐徐图之。

  于是就那么巧妙,偏偏在他紧迫至极的档口,他听到长生骨也许就在北阳山的消息。

  灵囊,灵囊。北阳山的确还与一位希灵氏神有关系。他在定世洲这么多年,也听说过含真君丧命彼处,只是外界公开的处理方式,是平襄将含真君带回本源灵脉。可如果,平襄并没有将她归于本源,而就将她藏在北阳山下呢?

  如果是平襄,那么她做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

  步孚尹迟缓地想起那日自己前去北阳山的情形。藏着长生骨的那个寒窟之内,从不见什么尸首之类。他的确在其中遇到些麻烦,还受了些小伤,但终究拿到时还算顺利。

  如果那是有人已经提前处置过的,那么也只有彤华会遮掩到此种地步。

  他瞒着她,她就装作不知道,将一切都假作是他自己私下解决好的样子。她唯一没想到的,应当就是他将那枚长生骨给了陵游。

  所以她看到自己如此,才会觉得,也许是因为死去的含真灵囊有变,所以才会动起自己灵囊的主意。

  所以,是他将她逼到了这个地步。

  步孚尹只觉如鲠在喉,有什么异物顽固地卡在他的咽喉,出不来也吞不下,竟逼出他一股欲呕之感。在他侥幸自己活命的时候,在他那般畅意开怀的时候,他是吃了她身体里的灵囊。

  那种不适如巨峰压身,不得脱离,他心中耳边都在嘈杂作响,无论如何安定也静不下来,只能勉力发问道:“她出事是什么时候?”

  他已经好了几日了,若真是吞下她灵囊的缘故,那为何内廷今日才能发现问罪?

  昭元如实与他道:“灵囊若被外人夺去,会生排异之象,彤华是前几日剖出灵囊,之后一直以神息供养,今日方才断绝。仙君也是今日见她命灯熄灭,方才报知尊主的。”

  陵游在一旁听得眉头紧皱。他回想起那日在明镜湖的时候,彤华房间里的香气浓郁。她平日里对制香的兴趣一般,也不喜欢太过浓郁的香气,他彼时觉得奇怪,却只以为是她无聊打发时间,再加之心思都在步孚尹身体之上,也无心多问这些事情。

  如今想起来,莫不是因为她一直不曾斩断灵囊的供养,所以伤口始终无法愈合,怕不是为遮掩血腥之气,才有此举。

  她分明有异样,他分明已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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