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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德眉毛一挑,重新审视兰迪。
考虑到众多潜在的未知危机,刚才在回答阿尔弗雷德的二十个问题过程中,兰迪隐去大量细节,也未拿出手机展示照片。
眼前的这个阿尔弗雷德不仅不认识她,身上从军中、从MI6出来的气息更前所未有地明显,而那个布鲁斯是──那么小。那么忧郁。看起来好脆弱。
而据她所知,人的性格在成长过程中可以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关于这点兰迪可以举出好几个实际案例。
她可以回答阿尔弗雷德,她是布鲁斯未来的老婆、他的朋友、爱人、犯罪同伙、灵魂伴侣跟孩子的妈;她可以拿出手机展示照片。
但那会发生什么?
说真的,兰迪没有半点把握。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也不信任我,”兰迪告诉阿尔弗雷德,“我怀疑即使我拿出所有证据,你仍会怀疑我的意图。”
“所以,或许你可以就只是把我放在你的眼皮底下,盯着我,就像你计划中的那样。”她说,用最真诚的神情和语气,“我保证我不会伤害布鲁斯,或这里的任何人,除非有人想伤害他。”
这个说法可能是最好的;兰迪心想。
她不敢讲实话,怀疑此时太多的实话只会引发恐慌。
阿尔弗雷德凝视她长达数十秒。
最后,他说:“我们会走着瞧。”
兰迪被安排住进客房,也就是未来会变成她个人卧房的那一间。
看见事情走在正轨上,着实叫人松一口气。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兰迪最怕不小心做错什么导致前功尽弃。
尽管阿尔弗雷德对兰迪整个存在都抱持极深的怀疑,她仍获得礼遇,规格高于普通客人。她知道这点,因为她看过阿尔弗雷德写的接待笔记。
这里唯一困扰兰迪的问题是……她没有钱。
已经很长一段时间兰迪不曾为钱的事心烦意乱。当她跟福布斯排行榜上的富豪结婚,有一个会在外出时留给她一大袋钱的闺蜜时,到底谁还会为钱烦恼呢?
然而她来了。在这里,为了自己没有钱,也没有合法身份能打工而苦恼。
这意味着短期内兰迪都只能尴尬地待在庄园里,直到她找出解决办法。这进一步来说,就意味着与庄园里的人长时间相处──主要指的是布鲁斯,因为所有人中就他一个跟兰迪一样没有工作。
现在布鲁斯即将十三岁,距离公园街成为犯罪巷的那命运的一夜已过去近五年。他的个子很小,肩膀削瘦,当他看着阿尔弗雷德以外的任何人时,眼神总是充满不信任,隐含恐惧。他封闭自我,神色阴郁,沉默寡言。
几乎无法想象这个孩子与未来高大、强壮、勇敢的那个英雄是同一个人。
但同时兰迪也能从年幼的布鲁斯身上看出一些她的爱人的影子;她知道这个男孩将在十年、二十、三十年后,逐渐成为她认识的那个布鲁斯韦恩。
兰迪本以为,这个刚进入青春期的布鲁斯是如此自闭,应该会与她保持距离。
她错了。
“你在做什么?”布鲁斯问。
兰迪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书,抬头,仰望图书馆天花板上因着历史悠久不免褪色的天使壁画,缓缓闭上双眼,在内心中长长一叹。
她叹气,因为这已经是三十分钟内、布鲁斯第三次问她的同一个问题。
不知何故,布鲁斯一周只去学校两天。然后他现在基本是把所有空闲时间都拿来跟踪兰迪,监看她的每个一举一动,像只容易受惊的暹罗猫那样,偷偷跟着她,可能还拿着码表在她洗澡时计时。
这太超过了。
兰迪一度考虑找阿尔弗雷德告状;很快她就发现这将会是无用的。
此时的阿尔弗雷德于布鲁斯而言是管家,是监护人,但仍不是父亲形象──而阿尔弗雷德也并不想成为布鲁斯的父亲形象。
实际上,可以说,青壮年时的阿尔弗雷德、根本不适和成为任何人的父亲形象。他没有照着时代的节奏和社会的步调像同辈的男人那样,结婚成家立业,养二点五个孩子住在有白篱笆的房子里,这是有原因的。
很多时候,兰迪仍能从阿尔弗雷德身上看见特工的影子。
他很严厉,指挥庄园里的其他雇工时高效无情。偶尔眼神带杀气,而他是无意的。有枪被阿尔弗藏在布鲁斯找不到的各个角落,以防万一。每次布鲁斯意外发现这些枪都会惊恐发作然后哭。
而且,阿尔弗雷德很忙。
他得管理的不只是这整座韦恩庄园,也包括一切老韦恩夫妇留给布鲁斯的遗产,包括而不限于韦恩企业跟老韦恩夫妇的投资。
这里还未算上已托管的财产。阿尔弗雷德会定时致电关心,确认受托之人没有因着老韦恩夫妇去世、布鲁斯还小,就悄悄做手脚。
以此为前提,阿尔弗雷德一天中只有几个小时能陪伴布鲁斯。
父母双亡、家境富有、成长时监护人疏于管教──事后回想起来,布鲁斯没有变成纨绔子弟(她不敢说是没有走上歪路,因为嗯)是个奇迹。
兰迪想,布鲁斯喜欢扮成蝙蝠半夜出去揍人可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至少这是为了哥谭跟正义。
“我正在看书。”她干巴巴地回答,把书背转过来给布鲁斯看。
小布鲁斯站在飘窗旁,双臂交叉在胸前,用极其不信任的眼神上下打量兰迪,彷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