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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不窃取我公司机密,也不打算将自己在防火墙内留下那些气死人的颜文字当入职的投名状。

  他就是单纯来挑衅我。

  我还真被气到了。

  我判断他的年纪应该不大,与我相仿。

  但凡年纪再大一些,都不至于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

  我与他较劲,偏偏每次都抓不住他。

  我们针锋相对五年,并肩作战五年,曾将最尖锐的矛指向对方,也曾将后背全然信任地托付给对方。

  可我们斗了这么多年,一次也未曾见面。

  这个狡猾的不速之客,一定见过我的模样,在悄悄注视着我。

  他或许是与我擦肩而过的路人,或许是楼下咖啡店的客人,或许是送餐的外卖小哥。

  我想,等一切结束,或许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天,我们一定会有很多共同的话题。

  甚至不必开口,两人相对而坐,便已经足够。

  我设想过很多次相遇,也设想过很多抓住他的方法,唯独没想过,此生第一次见面,就是永别。

  我来迟了。

  在人工智能的包围下,他在我眼前,炸成一朵烟花。

  漫天血雨簌簌落下,落在我眼角眉梢,落在我发端与面颊。

  温热。

  好奇怪。

  为什么这一幕,我好像见过?

  一滴血雨落入我眼睛,将世界浸染成一片血红,又顺着我眼尾落下。

  好像一滴眼泪。

  ……

  第五十七世。

  我的宠物,为我猎回来一个不错的猎物。

  一个男孩。

  男孩大概十四五岁大小,身形挺拔,目测身高已经超过一米七五了,生得很好看。

  他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香味。

  是草木的味道。

  我闻到便开始犯困。

  我已经失眠很久了。

  长时间的失眠让我的脾气变得有些糟糕。

  我厌恶这种无法掌控自己身体的感觉。

  可偏偏,梦境无法掌控。

  没错,说来可笑。

  我的失眠,居然是因为一个梦。

  这是个糟糕直接的噩梦。

  我只能这样评价。

  因为我记不清梦里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梦中自心口传来的痛楚。

  那股强烈的失去感,逼得我频频惊醒。

  难过。

  痛苦。

  愤怒。

  恐惧。

  所有在现实中几乎不会被我感受到的情绪,倒是在梦里被感受了个彻底。

  因此我变得难以入眠。

  我的身体在抗拒一次次感受痛苦。

  直到我遇到了我的男仆。

  他有个奇怪的名字,叫路仁佳。

  他身上的味道,闻得我昏昏欲睡。

  尤其是当他与我背靠背时,一股强烈的安全感与困意便滚滚袭来,我几乎几个呼吸间就能睡过去。

  暂时没有能取代他的方法。

  于是他就成了我的贴身男仆。

  他睡在我身边后,梦其实不会消失,而是会改变。

  梦境整体的色调,会从墨绿赤红,变成一片生机盎然的翠色与金黄。

  在梦里,我是开心的,喜悦就像是可乐里的气泡一样,不断地冒出来。

  有时候我忍不住好奇,猜测着,究竟是什么样的美梦,让梦里的我,如此欢喜。

  只是美梦尚未明晰,噩梦却先被揭露。

  奇怪的女人绑走了我的男仆,我派人彻夜找寻。

  在等待消息的间隙,我被拖入一场噩梦。

  这噩梦与我阔别已久,再次梦到,倒是依旧熟悉。

  世界上总有很多解释不清的事情。

  就像是我不明白,我明明心情如此焦灼,为什么会在等待间隙睡着。

  就像是我不清楚,为什么我的噩梦里,会出现成年后的路仁佳。

  不是一个。

  是好多。

  无数个路仁佳,死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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