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受惊
贵女的温柔乡,天下女君趋之若鹜。
“哪儿有给自己接风的?”黎书意嘟囔,被她父亲瞪了一眼才没了声响。
世家姊妹自诩清流,最是看不上这种低三下四逢迎的商人,倒也不跟她客气。
黄珮凤被搅了兴致,没好气地转身就走。
萧沅也抖抖裙袍,毫不在意这些轻视,走在最前头侧身给贵女们引路。
明明个子最高最挺拔出挑,偏偏拜弯了腰,将姿态放到最低。
目光从萧沅背上挪开,黎清欢转而看向另一个略显清瘦却笔直的背影,少女利落爽朗,行路间身姿蓬勃朝气。
他舔舔干涩的唇,嘴里全是苦味。
两人少年相识,是他记忆里的美好,如今却这般收场,连陌生人都不如。
沈则瞧在眼里,并未当场发作。
“爹。”
黎霁怀从来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今儿却输给了不怎么露面黎清欢。
难言且陌生的嫉妒涌了上来,冷面颇有些挂不住。
沈则安慰地拍了拍他地手,柔声道:“我们也走。”
这几日忙着没空管教黎清欢,又叫他出了风头。
刘三宝领会到沈则的眼神,等前方的人走远,叉着腰走到黎清欢面前,撸起袖子。
起势抬手,不等反应,劈头盖脸两个巴掌甩在他脸上。
啪ーー
掌风来得突然,招架不及。
黎清欢下意识捂上脸,咸腥从嘴角滑落,一时间耳鸣发昏,周遭满是嗡嗡的轰鸣,差点撅死过去。
喜鹊直接被吓愣在当场,躲在黎清欢臂弯喃喃哭唤着:“公子...”
刘三宝斜眼瞧着这对主仆,张张嘴还未待辱骂调教。
突然气拔盖世一声怒吼:“你这是做什么!”
猝不及防刘三宝被推得一个趔趄,连带着身后几个刁奴麦浪似的瘫倒在地上。
顿时哀嚎声不绝,互相咒骂着
“哎呦,我的爹诶!你这小贱蹄子,丧门星!!”刘三宝挣扎着叫唤,不怎么运动的身体怎么也翻不过身来,挺着肚子像条离了水的胖鱼。
黎家下人想上前扶,白若梅豹眼一环,谁也不敢造次。
当然始作俑者并不是她。
闻辞自然是不放心喜鹊,打算亲自下船来帮着照顾黎清欢。
找萧沅的随身大夫帮着开完药,迟下了一会儿船,谁知道就被他碰上了这等事儿,简直欺人太甚。
他扔了药一脚冲上去,踢得人仰马翻,什么和煦温柔此刻荡然无存。
恰巧有白若梅跟在身旁,正好可以狐假虎威。
“你!”刘三宝好不容易爬起身,指着闻辞浑身颤抖又不敢得罪白若梅这等一看手上就沾着人命的女人。
“嗯?”
白若梅抱臂乜了他一眼,刘三宝气短,啐了口:“你给我等着你!”
一群人趾高气昂而来,现在落荒而逃。
闻辞愤愤哼了一声,忙去扶着黎清欢,着急道:“本就着了凉,这下可怎生是好。”
“不,嘶...”黎清欢想宽慰他,不小心牵动了唇角的伤口,蛾眉如黛轻轻蹙起,好不惹人怜爱。
白若梅提点道:“闻辞,找个地方让黎公子歇下。”
闻辞拍拍额头:“是了,关心则乱,还是你想得周到。”
边说他已经拿起从萧沅房间找来得狐裘大氅替黎清欢披上,再叫还哭唧唧的喜鹊一起搭把手,将他家公子扶到车上去。
火红色的皮毛衬着如脂凝玉,更显千娇百媚,我见犹怜。
这皮具上气息熟悉又陌生,敌不过已经精疲力竭的身体,黎清欢软了身半卧在里头昏昏欲睡。
闻辞撑着下巴最是满意,欣赏着美人入睡之态。
他家掌柜的做了那么多衣服不穿,偏爱盯着那两件黑不溜秋的,正好给他拿来做好事!
怎地如此合身,像给这位黎二公子量身定制的一般。
闻辞咂摸着嘴,又摸着旁边喜鹊毛茸茸的头,教导道:“你呀,别只知道窝里横,以后可得强硬些!要不真遇着事儿还得让黎公子保护你不成?!”
喜鹊揉着眼用力点点头,虽还哭得发抽,他暗下决心,闻辞以后就是除了公子以外他最最喜欢尊重的人。
马车轻晃。
而此时众人集聚的金满楼,不负传言,也不负它的名字,金玉满堂,噬魂销骨。
整栋楼镂空而建,最中央的舞台好似一张大鼓。
丝竹不绝,舞姬赤脚曼舞,胡铃和着琵琶声作响,又间或鼓音低沉。
坐落于江南又仿佛置身塞外,痴醉在红颜之地如同笑傲战场、入阵杀伐之澎湃激昂。
不流俗也非孤高自赏,男女皆宜,无论宴宾还是请客都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