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浮木

  刘三宝这么一闹,场面再次喧闹起来,比前次更甚,不少人已然对真凶是谁有了断言。

  洛雯目光精准地定位到了堂上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站着位秀美不凡的男子,相貌出尘眉眼却含着娇媚。

  即便只穿着件半旧的褪色袍子,也能看出身段婀娜,曲线窈窕,不似一般大家公子般喜欢藏着掖着。

  一件衣服半遮半掩,穿得好似朦胧轻纱,惹人遐想,迫不及待要剥去探寻其中藏着的秘密。

  洛雯看得出神,突然也是浑身一热,背后生了汗。

  她掩饰地低咳了两声,心中大呼罪过,公堂之上岂容许生出此等绮念遐想。

  “啪”又是一声震慑人心地惊响,叫黎清欢听得哆嗦了一阵,若不是有喜鹊在身旁撑着,她早就瘫软在地上了。

  “把黎二公子给本官带上来。”

  “是!”姜大兴正摩拳擦掌,一副要将罪人揪上堂来地模样。

  喉咙哏了一下,黎清欢快步走到公堂中央,先一步跪了下来,颤声交代道:“小人便是大人要寻的黎府二公子,黎清欢。”

  然后直接磕头大呼道:“大人冤枉啊。”

  声音哀婉凄切,闻者无不为之动容,可一想到他可能是嫌犯,怜惜之意荡然无存。

  洛雯点点头:“既然你喊冤,本官问你,这簪子可确实是你的?”

  黎清欢用袖口轻揩眼角止不住的泪,道:“回大人话,确实是小人。”

  洛雯追问道:“那死者身上怎么会有你的簪子?”

  依当前形势,若说是他赠予的,何时何地因何原因,每一句解释都有可能万劫不复,不如和盘托出还有一线生机。

  他暗暗咬破舌尖,努力让口齿更清楚些:“那日傍晚,秦女君曾来找过小人。不过...”

  黎清欢解释的语速渐快,“当时秦女君情绪激动,拦在半路上不肯小人离去,小人一气之下便用簪子戳伤了那人的肩膀。”

  仵作闻言连忙走上前掀开尸首衣领,果然在左肩有一处新伤。伤口已凝固结痂,被温泉池水泡得肿胀发白。

  “后来呢?”

  “后来...”黎清欢脸上忽闪过一丝复杂,“后来周家表姐见我敌不过她便冲出来帮忙,谁知...竟一把将人推到了假山上,秦女君就直接晕死了过去。”

  洛雯眯了下眼:“周家表姐?当时还有旁人在场?”

  “正是我家表小姐,金陵周家的大小姐周云亭。”刘三宝着急唤道,被沈则暗瞪了一眼。

  洛雯也不喜在堂上喧哗作乱的无知之人,无视了他,直接问黎清欢道:“你说的可属实?”

  黎清欢趴俯下身哭着道:“小人绝不敢有半点虚言。”

  “嗯。”洛雯沉吟片刻,唤叫姜大兴去拿人。

  等待的过程气氛黏稠似胶,每个人的神情都有些难辨,直到喝得烂醉的周云亭被带了上来。

  她酒还没醒,被人从流云酒肆后巷给胡乱拖出来,睁眼便见着了青天红日。

  周家做官的人不在少数,谁曾想张开眼便是官老娘啊,周云亭也顿时被吓住了,两眼逐渐从迷蒙变得清醒。

  她连忙坐起,在洛雯的威压之下又软了下去。

  “刚才据黎公子所说,昨日是你将秦女君给推倒的。”

  周云亭听到这话还以为是秦瑞金告了官,顿时挺起身颇为不服气道:“原是如此,大人,确实是我推的她!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这罪我担得。若那厮不服,尽管叫她再来寻我!”

  “呵,”洛雯瞧她一副愣头青的模样,皮笑肉不笑道,“她死了,你要她如何来寻你?”

  周云亭还没反应过来,继续气愤道:“死了如何,下次见她,我还得揍死...她...死了?!”

  说到最后一个字,周云亭突然沉默了下去,不可置信看了眼洛雯,又讷讷看向黎清欢。

  黎清欢自身难保,自然不可能理会。

  “不可能,不可能!”她挣扎着站起来,“我根本没击中要害,她怎么可能死了呢!”

  姜大兴见状赶紧上前将人用佩刀架了起来。

  洛雯拈起一只令签,对着周云亭厉声训斥:“扰乱公堂,罪加一等!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周云亭脑子是嗡的,哪还有之前喊打喊杀的气势,满脸的惶恐失措。

  惊惧之下,两股颤颤流了一裤子的尿,脚边全是水渍。

  “大人,大人,我冤枉啊!”

  “你也冤枉?”洛雯冷笑,顺便瞥了眼低头当鹌鹑的黎清欢。

  这回周云亭的酒是彻底醒了。

  平常这些世家女儿最是要里子面子,此刻人命关天便什么都顾不得,拧眉高声道:“我推了秦瑞金不假,可当时黎清欢分明检查过,人只是一时晕了过去,根本没有大碍。后来我就走了,只剩黎清欢一人在场。”

  听她叙述,越发意有所指,黎清欢也紧跟反驳道:“你这是何意?我一个弱质男流如何独自将人杀了,再搬去怀哥哥的院子里头?”

  周云亭冷哼道:“谁知道,你还有没有其她姘头?若是你二人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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