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西图昂宗教学院完
维希斯·普林的冷汗缓慢滑落面颊,本就巨大的心理压力让他极难再控制自己的表情,细小的肌肉已开始轻微发颤。
不要紧的,放轻松,不要紧张,他做的事情没有任何破绽……
“维希斯·普林。”
就在此刻,摩兰·库什内尔却突然开口,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声音念出这个名字,平静却有力。
被点到名的维希斯·普林下意识就是一抖,紧接着又强装镇定;他很难想象对方分明还什么都没做,却已经把自己吓成这样。
“你到底……”
“手脚做的很漂亮,”
他听着黑发少年继续淡淡说道,“你是怎么想出这一招来传递情报的?”
维希斯·普林正要否认,却又见对方始终背在身后的手转至前方,指间正捏着一叠画满横线的纸——不,那并非无意义的横线,而是记下的钢琴曲谱。
这就是找不到情报泄露路径的缘由:
并非通过文字,而是以旋律为载体来进行传播,哪怕听到这段音乐的人再多,也只有真正知晓其价值的那位才会费心思转录、破译,而后读取。
因此,维希斯·普林才必须不停地编译新赞歌,才不能保留哪怕一张纸质的曲谱。
在那场失火意外中,他确实不需要抢救宝贵的东西,因为真正重要的情报不能以任何形式被保存在他那里。
“…………”
维希斯·普林哑然失语,许久才脱力问道,“为什么你会有这个……”
“不是只有你懂乐理与钢琴,维希斯·普林。”
兰波平静回道,“而很不巧的是,我弟弟的记忆力也不差。”
“呵……明明唱歌跑调,耳朵却很好使?”维希斯·普林自嘲笑了下,没有再负隅顽抗。
“那只是他以前没接触过音乐。要论学习的天赋与毅力,他是独一无二的优秀。”
兰波先纠正了维希斯·普林的说法,才继续问道。
“我已经联络了第二厅,很快会有人来将你带走。在那之前,你需要告诉我,学院账户上的大笔资金是怎么回事,贝桑·托比拉的异能武器又是从哪里获得的?”
“无可奉告,我亲爱的。”
死到临头,维希斯·普林的心态反而变得放松起来;他耸了下肩膀,在蹙起眉毛的兰波视野里笑了笑。
“你瞧,在这种混乱的战争时期,每个人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小秘密,大家都在寻找不同的机遇,我也是,她们也是。”
政府或许可以随意审问一个平民,却无法对享有声誉的蓬特诺夫人动粗;对方拥有的上流人脉太广,没有铁证的逮捕会让社会舆论瞬间哗然。
兰波却只是沉思片刻,缓慢吐出一个单词。
“跨国人口丨交丨易。”
情报的重要性固然关键,但维希斯·普林的这句话,恰恰说明蓬特诺夫人并非他在卖国上的同谋。
或者说,大家是互利互惠的盟友关系。
蓬特诺夫人靠着她那个肮脏的生意赚大把钞票,而与维希斯·普林接头的外国谍报员则顺势安排人混进随行的队伍里,将钢琴曲录下来。
贝桑·托比拉很大可能是蓬特诺夫人的助手,替她让那些孩子乖乖听话……也就是说,只要想办法从贝桑·托比拉那了解情况,再要求她作证……
这个想法刚浮现在兰波的脑海里,下一刻,他就清楚再不可能实现了。
——砰!
贝桑·托比拉的身体重重砸在地面,鲜血顺着坚硬的石板路流淌,缓慢渗进缝隙间的泥土里。
她的表情没有惊恐、没有畏惧,似乎是欣然而主动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划破了夜空。
在那层层叠叠围上去的人群里,没有兰波与魏尔伦的身影。
转天,他们的埃德蒙叔叔便坐车出现在西图昂宗教学院门口,称“他给这两个孩子找了个好人家,不必再劳烦学院”,就把人接走了。
兰波则早在昨夜便已联系上始终等在附近的安全部门人员,让他们来将维希斯·普林带走,押送往巴黎做进一步的调查与审讯。
根据最初调查的结果,法国第二厅下属反间谍部门怀疑政府内部有别国间谍,眼下正是揪出来的好时机。
至于关于这所宗教学院的另一桩罪行,则无法再像维希斯·普林那样调查得水落石出。
就在贝桑·托比拉死后第二天,蓬特诺夫人被发现于房间内自尽,线索彻底中断。
即使能查到那些资金的流水往来,也无人能再证明其来源非法了——在明面上,它始终都属于慈善捐赠。
但无论如何,这次的首要任务已顺利完成,兰波与魏尔伦终于能回到位于巴黎的安全屋内。
一路上,兰波都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情绪波动,好似属于摩兰·库什内尔的那个虚假人格已经从他身上被彻底剥离,仅剩下身为兰波的绝对理性与冷静。
魏尔伦则有些忐忑,不时就会自以为隐蔽的偷瞄兰波一眼,仿佛这样就能确认对方是否在生气。
可兰波的表情始终都太过平淡,让魏尔伦无法分辨,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