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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了下床榻,神情有一瞬的扭曲。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君后的威严端庄,而且还冒出了一个新的主意。
“你去拦住刚才离开的那个小侍,告诉他,到了郢州也先别有动作。”君后眼中竟流露出一抹兴奋:“裴令望不是要归队玄凤军吗?等她和庄氏行进至郢州,再让人动手。”
曾经被皇帝抛弃的旧情人,唆使曾经被皇帝愿望的将军干扰帝卿和亲,听起来多么地合理啊。
嫁祸这样的事,能做第一次,就能做第二次。君后几乎要笑出声来,想大赞自己的想法。
只是他的视线扫到鹊翎震惊的表情时,顿时有些扫兴,没好气地将他轰了出去:“还不快滚去做事?!”
鹊翎被呵斥后回过神来,面红耳赤地领命退下,走出殿外仍然心有余悸。
君后这次走了步险棋,可若事成,便能够一石三鸟。既解决了帝卿,又解决了庄氏和裴令望。
如此疯狂肆意地行事,该说不愧是联络乌国的太女的父后吗?
鹊翎在心中感叹一句,默默地按照君后的吩咐做事去了。
天下百姓如此之多,即使消失了一个帝卿、庄氏和裴令望,百姓们还会有无数个明天。可若是他违抗了君后,那他可活不到明天。
他当然要选自己活。
这一夜,来来往往的信件如雪片般纷飞,向不同的方向传递着消息。
九月初七,白露时节。大梁各地的草木间都凝结着露水,秋风吹过,带来瑟瑟的凉意。
临靠某个州城边界的驿站中,形形色色的人在此歇脚又离开。无人注意到,有一名穿着灰扑扑的女子带着疲色下马,出钱让驿卒将马匹带去照料。
这人正是裴令望。她赶了几日的路,按照预估的时间,二姐差不多会在今明两日经过这里,这是通往京城必经的驿站,她只要在这里等待就好。
她安置好马匹,到隔壁的客栈定了间房,又要了茶水和小菜,没有在意接待她的伙计嫌弃的眼神,在堂中随意挑了个角落坐下了。
有往来的商人聚在一起喝酒聊天,声音响亮,裴令望听得一清二楚。
“…老姐姐最近有没有什么挣钱的路子”
“我就运些布匹卖,夜挣不了几个钱,堪堪糊口罢了。不过你还别说,我有个亲戚是禹州的,她待的造船厂上个月接了笔大单子!这不完工交货了,她得了好些钱呢,直接回老家准备过年了。”
“啧啧,真好啊……今年应该能过个好年了吧?这帝卿也和亲了,可千万别打仗了……”
养家糊口,没有战争,能过个好年,就是这些百姓们的愿望了。
这也是她的愿望,是大梁万千兵将的愿望。
裴令望扫光碗碟中的菜肴,将茶水一饮而尽,伸了个懒腰起身去楼上。她定下的房间视野很好,可以清晰地看到来往的人马车队。
裴令望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如芥菜般的衣衫,这其实已经是她途中买下的新衣,只是急着赶路,很快就变成了这幅样子。她迫不及待地叫水洗漱,从包袱中小心翼翼地拿出另一件新衣换上。
原本她有些犹豫,益州风沙漫天,二姐又打算前去京城,所以路上肯定一切从简,那二姐的形容应当十分狼狈。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她相见,她自己光鲜亮丽,二姐却风尘仆仆,那有什么意思?
可是她与二姐数年未见,她不想这样狼狈地与二姐相见。裴令望想让自己看起来
整洁利落,证明她自己过得很好。即使没有裴家人在的日子里,也不需要担心,她已经长大了,她可以撑起裴家。
裴令望坐在窗边,乌黑的刚刚擦干的长发被秋风吹起。她托着下巴,望向了遥远的天边。
第59章 相见 装潢精致的马车中,庄氏歪斜……
装潢精致的马车中, 庄氏歪斜着靠在软垫上,目光粘着在面前的棋局,一手撑着身子, 另一只手拈着一枚莹润的棋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玉石做成的棋盘。
赶路的日子太过无聊, 只能靠看书下棋来打发时间。
不过叫他惊讶的是,裴令闻居然有一手好棋艺,行棋思路缜密滴水不漏, 和她这个人一样。年岁不大,心思倒重。不过裴令闻被他拉着玩了几盘, 也有些熬不住,今日刚见到他摆出棋盘,便借口出去透气逃一样地离开了车厢。
庄氏也不留她,自己跟自己下。白棋耀武扬威地盘踞在黑棋外,将黑棋团团围困。好像胜负已定,再无转圜的余地。
他看着状如梅花散落在棋盘上的黑子, 有些犹豫烦恼。
其实并非死局, 只要他让黑棋先行, 就可以做活。但是,他为什么要让黑棋赢呢?
平稳行进的马车忽然停下, 兰草从车门处把脑袋探进来, 对庄氏说道:“庄公子,我们到驿站了。小姐说她想在这里停一停。”
“哦。”庄氏平静应了一声:“好啊,那就先停一停吧。”
先前她们行进时也经过驿站, 裴令闻像是不知疲惫一样急着赶路,从未喊停。倒是他需要处理些将家的情报事务,偶尔经过驿站时便停下, 让将家人把消息带给他。因为整个行程全部由将家出钱,裴令闻也随他去做。
这还是第一次,是裴令闻开口要停下。
“她做什么去了?”庄氏随口问了一句。
兰草揪了揪辫子,嘟嘟囔囔地回他:“小姐去被一个女孩子叫住说了些什么,然后她就跟着她进驿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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