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崔二娘
爬阶梯爬到一半,恰好碰到下来莲湖找人的楚明霁二人。
原来是晨起楚明霁和明甫光略略梳洗过后,就请一个小沙弥去明瑶华住的房舍帮忙传话,谁知小沙弥说在房外叫了几声都没人,请一位女客推门进去查看,屋内空无一人。
楚明霁便猜她是去湖边赏景了。
明甫光又是撒娇又是埋怨:“姐姐你怎么不叫我们一起,自己就去看荷花了。”
明瑶华长叹一口气,“我也后悔呢,早知道等你们一起了。”
楚明霁敏锐地察觉出她一定是在湖边碰到什么了,以眼神问她:“?”
明瑶华回他一个眼神——回家再说。
“不过你们来的晚了,现下湖边的人多起来,赏荷花已经没那股清幽宁静之感了。”明瑶华微微喘着,“你们是想往下走去看荷花还是上去斋堂用早饭?”
楚明霁牵着她走到石梯边上,用衣角拂干净一块地方,“不下去了,我们先坐在此处远看风荷。一会儿我们去斋堂用饭,之后下山,一边近处赏花一边等车夫来接我们。”
小孩子体力不行,有带着小孩来的香客就是这般,孩子累了爬不动了,就在石梯边上坐下歇着,恢复体力再继续走,他们坐着也不丢人。
“……行。”明瑶华顾不得体面了,就这么坐在石梯上。
明甫光无所谓上山下山,高高兴兴地坐在姐姐和姐夫中间,远眺山脚的风景。
寺庙大门之外,源源不断的有香客或是走路或是坐车前来。
土路两旁是一大片的稻田,此刻有农人在稻田里拾稻穗。
石梯左右的山坡种着的枫树叶子还没有变红,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地鸣叫。
在几十载以后,明甫光致仕回到扬州,领着孙子孙女来霞光寺,半途孙子孙女喊累,他便如今日这般拂净石梯,和孙辈席地而坐,怀念地和孙辈说起回忆里和姐姐姐夫游玩霞光寺的快乐。
*
夜晚,明瑶华三两句说了在赏莲亭的事。
楚明霁道:“你说的法子,真有七八成的把握?”
明瑶华点头:“真的。”
楚明霁摸了下她的头发,肯定她的行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做的对。你也说了,半个月就见效,若是不中用,她再找别的能人便是,怨不到你头上。”
陆家
平昌郡主将身边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只留下两个贴身的婢女,把她学到了扭转胎位的法子说了,“朝雨在外间守着,不许人进来。朝云帮我看着时间,到一刻钟了就提醒我。”
在平昌郡主怀孕五个月后,陆同知就去前院住着了,后院里一切都是平昌郡主说了算,她决定要做这个胸膝卧位,谁也阻止不了。
朝云和朝雨看着郡主穿着宽松的素罗寝衣,在床上摆出奇怪又羞人的姿势。
平昌郡主言辞认真,不似玩笑,她们心中纵有疑虑,也只得忍下来。
一刻钟后,朝云一说时间到了,平昌郡主就气喘吁吁地瘫软在床上,不想这个所谓的胸膝卧位说起来简单,做起来还挺累人。
不过再累,她也要试一试。
朝云端来半盏温水,递到平昌郡主唇边,伺候她喝下,方忧虑地问:“郡主,你打哪儿学来的这个法子?就连最擅长接生的稳婆都不知道如何扭转胎位,只在床上趴着撅着,就能让胎位正过来?这个人信得过吗?奴婢担心万一……把情况弄的更糟了可怎么好啊!”
平昌郡主坐起来,朝云忙在她背后垫一个石榴纹青缎靠枕,道:“权当是死马当活马医了,行不行的,过上半个月就知道了。”
不知道是因为有了希望心情好了,还是方才累的,平昌郡主的脸颊红润,瞧着就是一副好气色。
朝云知道自己劝不动,也不敢再劝,只能每天早晚和朝雨一起给平昌郡主打掩护,就连平昌郡主的奶娘都瞒着。
如此过去半个月,这天早上,一顶青绸轿子到了崔二娘家中,将瘸着一条腿的崔二娘吓得心跳如鼓。
崔二娘的接生手艺是祖传的,她十七岁跟在母亲身边打下手,十九岁独自给妇人接生,到如今将近二十年,经她手的妇人几乎都是母子平安,故而是扬州城内最有名的稳婆。
盖因隔着扭转胎位之法她也会一点,且她生得一双好手,手掌小而柔软,天生就是吃稳婆这碗饭的,如今家中住的是三进带小花园的宅子。
但她接生的手艺再好,平昌郡主的胎儿怀相颠倒,她是真的没法子,到时候大人小孩一个都保不住,那郡主的王爷爹、同知夫君能轻飘飘的放过她?
上面的人一分的怒,落到底下人头上,就是灭顶之灾。
崔二娘坐在一颠一颠的轿子里,愁得整张脸都皱在一起,就像一张皱巴巴的纸,拼命思索着该如何逃过这一劫。
不料来到陆同知府上,迎她的丫鬟笑意盈盈,一路青瓦白墙,花木葱郁,鸟蝶环绕。
正房内,平昌郡主端坐上位,衣着华贵,腹部凸起,左右各站着一名侍女。
崔二娘一瘸一拐地由丫鬟搀扶进去,正要艰难地行礼问安,平昌郡主便阻止了,直接道:“崔妈妈伤着脚,不必行礼。是我做的不周到,明知道妈妈心动不便,还劳烦妈妈来一趟。”
崔二娘连声道不敢。
平昌郡主这两日隐隐有胎位正过来的感觉,因而笑道:“只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