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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的拥簇中,有些紧张,单薄的脊背微微颤抖,最终顺着人群走出去。

  这是他长大后第一次端详钱大人的样子。

  对方此时涕泪四流地跪在地上,肥胖的身躯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浑然不见之前的刻薄面孔,甚至匍匐到纪淮舟面前,想求饶:“殿下,是臣被猪油蒙了心……”

  他们一家,忽然从高高在上地掌控纪淮舟的生活,到被他掌控了。

  纪淮舟的视线转移,见到了被家仆束缚手脚,捂住嘴巴,却眼泪不停的熊孩子,他被教训得凄惨极了。

  ——截止刚才,这孩子都是他的噩梦。

  “他没有贪赃枉法,为官数载,只无功无过,我不强求罢免他的官职。”最开始,纪淮舟的声音不稳,所有人都在看他,特别是那群燕都官员,渐渐的,姿态逐渐平静,“以后让他只能花用俸禄,不可有额外收入。”

  一个不轻不重的惩罚。

  纪淮舟清楚,如果他真因为这件事蹬鼻子上脸,要求罢免甚至处死官员,皇兄说不定就要给他一个教训——

  他被放到这户人家里教养,还是“恩赐”呢。

  封建时代的皇权就是一座山,纪淮舟心中微讽,连带着对燕都官员的印象也不好了。

  再者,纪淮舟自后世而来,自然清楚,由奢入俭难,叫一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人限制消费,反而是痛苦的折磨。

  而对季肃来说,这无疑是殿下太过善良的表现——堂堂皇亲国戚,尊贵无匹,居然只是用这种不痛不痒的手段。

  果然,不论是梦中还是现实,殿下都过于心软了。

  燕都的这群人精对视一眼,对后续的处理方式,都有了计划。

  “还有,把我的药膏还回来。”纪淮舟想到被拿走的东西,语气不自觉严厉了些。

  “那药膏……用完了……”钱大人立刻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哆哆嗦嗦地回答,生怕下一刻小命不保。

  纪淮舟用力握拳。

  虽然知道八成是这个下场,但还是很生气。

  “盒子还我。”纪淮舟不肯退让,“那是朋友送我的礼物。”

  熊孩子的乳母被放开,哆哆嗦嗦地走过来,不住地磕头:“殿下,奴婢知道那盒子在哪。”

  她不敢直视曾经被所有人无视甚至欺负的少年,以前他只是家中的一块石头,霍谁都能踢一脚。

  如今,这块石头去除表面的尘埃,露出灼灼的璀璨光华,令人不敢直视——

  这可是,龙子凤孙。

  她不敢多想,殷切地找到小巧的药膏盒子,还给纪淮舟:“殿下,只、只有这个了。”

  纪淮舟接过药盒,药盒小巧精致,竟是一整块的玉石制成,表面更有不同色泽的彩宝作为点缀,一看就价值不菲。

  正因如此,这个药盒当成了收藏。

  纪淮舟摩挲着药盒表面,眸中似有一道泪光闪过,但整个人的状态是放松的,像是摆脱了沉重的枷锁。

  此时天光大亮,冬日难见的阳光恍若碎金。

  前途光亮。

  两人简单交谈一番,霍少闻为纪淮舟穿上干净衣衫,匆匆离去。

  纪淮舟负手立在窗前,望着乌沉苍穹,眸中闪过一道戾色。

  若长嘉帝真要那么做,他会亲自动手。

  弑君。

  弑父。

  第 63 章 第 63 章

  千秋节,昭阳殿。

  皇家宗室、文武百官、他国使臣纷纷聚在殿中,前来为长嘉帝祝寿。

  奏乐声起,长嘉帝携卫栖梧缓步入殿。许是经薄天游调理了几日,今日的长嘉帝神采奕奕,少了几分往日老态。卫栖梧柔顺地挽着他的臂膀,两人一同坐于御座。

  在场众人俯首山呼万岁。

  长嘉帝大笑:“诸位平身吧。”

  众人齐声谢恩后起身落座。殿外,一声低沉龙吟响彻天地,紧接着,清越凤鸣穿云而来,龙凤和鸣,丝弦之音袅袅而起。

  长嘉帝举杯敬御酒,众人把盏同饮。

  醇香清液滑过喉头,纪淮舟眼皮一掀在殿中巡视。途中,经过一双鹰隼般的双眸,那人遥遥向他举杯,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双目放肆地打量着他,仿佛在看自己的所有物。

  寿昌伯的计划在第一步就扑了空。

  没过半个月,南方的信传过来,上面洋洋洒洒写满了几页,都在请罪,说弄砸了伯爷的事。寿昌伯从密密麻麻的字页中找出有用的一句:金陵官员不肯配合。

  怎么偏偏在这个关头出岔子?!

  他气得摔碎了好不容易找来的冰裂纹八角瓷梅瓶,淡色的碎片洒满一地,顾不上心疼,追问送信的家人:“给的钱不够?”

  “伯爷,这次咱们带了一万两银票,尽够了,但是找上的官员大多推拒,就算是答应下来的,第二天也会拒绝。”信使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额头很快泛青变肿,冒出了血污,“搬出周王也没用。”

  后一句他没敢说:金陵的礼部尚书听到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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