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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再往前走几步,小摊沿成一条线,摆着挂着各色各样的河灯。
月渺思渺一下子扑过去,上手抱住自己喜欢的,一个选了粉色,另一个选了蓝色,单色的皆是两文钱。
柳开几乎不了解姜妄南的喜好,更不知他喜欢什么颜色,不好擅自帮忙挑选,便问:“阿亡,你喜欢哪个?”
老板热情洋溢介绍道:“要不就这个七彩荷花的吧!这种流光溢彩的设计,只我们家有卖,十文钱,要不公子拿一个?”
柳开显然看见,姜妄南眼睛陡然一亮,但很快就暗淡下去了,只见他指了指一个最普通的白色:“这个。”
老板意兴阑珊,拖着口气道:“一文钱,总共七文。”
柳开道:“不,老板,给我拿七彩的。”
姜妄南忙道:“柳大哥,真不用……”
“阿亡,出来玩开心最重要,而且,我好像真没送过你什么礼物,总觉得不大妥当哈哈。”
柳开把七彩荷花灯递到他面前,手一直悬着,姜妄南心里幽幽叹了口气,还是接下了:“谢谢你。”
“阿亡不用跟我客气,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这个口头禅什么时候能改呢?”柳开摸了摸鼻子,耳尖微红。
“再说吧,一时半会儿改过来,还是不习惯的。”他直白道。
“好,我等你那一天。”
这家子走没多久,又有人来了。
“要哪一款啊?这位……”老板堪堪抬眸,声音却咽了下去,不知该如何称呼。
只见这男人一身洗得发白的玄衣,鹤立鸡群。
头发稍稍拢起一半,用梅花白玉簪松松垮垮别在后脑,发丝黑白参半,尤其是鬓角,已然两缕全白,眼角爬上几根皱纹,约莫四十岁。
可看其神韵,又像是二十至三十间的俊美公子,气质沉稳,天人之姿,非同一般。
男人果断拿走一个七彩荷花灯,身边的老仆熟稔掏钱,给的是一块碎银子。
老板愣了愣,咬了一口银子,喜出望外:“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男人沉默不语,只静静看着手里的彩灯,眼神睹物思人般忧伤难耐。
那仆人从袖袋拿出一幅男子画像,摊开问道:“可有见过此人?”
老板眯眼细看,回忆片刻,道:“有吧,不过……”
那男人好似惊醒的猛兽,绿眸睁大,瞬间揪住他领子,激动问道:“在哪儿!”
“咳咳咳,刚刚来……买过……灯咳咳……但……不是很像。”
“什么意思?”那男人眯了眯眼睛,仿佛在逼迫对方最好停止言辞。
那老板吓得直冒冷汗:“就好像比较瘦,气质也不大一样……嗯……”
老板还想寻思着说些什么,男人又激动吼道:“他现在在哪儿?!”
“往河边去了,应该是去放……花灯吧。”
后面三个字还未说完,那男人嗖的一下就没影儿了,鬼魅似的,老仆人又塞了一块碎银给他,遥遥跟上去。
越靠近河边,越是人声鼎沸,萧权川几乎一路侧着身子挤进人堆,但凡看见提着七彩荷花灯的,无论男女,他就一涌而上抓住那人,急切唤道:“南南!”
“南南!”
“南南!!”
“南南!!!”
人来人往,悉数悠闲漫步,唯独那一个两鬓花白的玄衣男人,疾步穿梭于模糊不清的人影之间,眼里清晰的只有七彩花灯。
不知不觉他已走至熙熙攘攘的河堤,人头攒动,河灯密密麻麻,层层迭迭,倒映璀璨星河,他急得满身大汗,愣是看不清具体的颜色。
老仆好不容易气喘吁吁跟上来,道:“王爷,或许是那小贩看错了。”
“不,不可能!不可能!肯定就在这里!”
寻他千百度,好不容易有一丁点消息,绝不可能就此放弃,哪怕最后功亏一篑,头破血流,他也要挖开这个南墙看一看。
“南南!南南!南南……”
萧权川干脆嘶吼开来,边走边喊,周围频频有奇怪的目光投来,下意识闪躲,大概心道:“哪来的老疯子。”
适时,砰的一声,漫天烟花绽放,晃若白昼。
一群人蜂拥而上,都想挤在最前头观望,萧权川被结结实实围在人墙里,声音断断续续被吞没。
而墙外,一个抱着女孩的白衣男子蓦然回头。
柳开见其面露惊讶,问道:“怎么了?”
“……没事。”姜妄南神色不宁。
好像有人在叫……南南?是听错了吗?
怎么可能……
他自嘲一笑。
烟花绚烂,稍纵即逝,很快,人群如退潮般散开,河堤冷冷清清,飘在水面的各色河灯随波荡漾,随着水流缓缓走远。
孙年海好不容易寻到萧权川,明明一眼就能望到头,但他就像入魔那般不停喊着姜妄南的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