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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罢,姜妄南头一歪,完全睡过去了。
萧权川流连忘返般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南南,我已经找到了你,我就绝无可能把你拱手让出去。”
他拿过剪刀,剪掉姜妄南手脚上的布条,动作轻缓地一点一点摘下来,帮他调正睡姿,掖好被角,只露出缠满红痕的部位。
温热的指腹融化了白色的膏脂,点涂在脚腕上,又慢慢地揉搓抹开。
姜妄南本就很瘦,五年下来,不知他吃了多少苦头,纤细的脚腕骨骼感更加明显,好似一根食指和一根大拇指就能将其包裹起来。
手腕更是细得没边,宛若一根缺少营养的小树苗,一折就断。
萧权川抿紧薄唇,不知滋味地涂好他的伤痕,微微泛红的地方也丝毫没有遗漏。
收手之际不小心擦过姜妄南的手背,一阵冰冷,他不禁皱眉道:“怎么这么凉。”
萧权川又探了探他的脚,比手还凉一倍。
怎么回事?他身体怎么虚成这样?
未来得及多想,萧权川立即拉过被子,盖住他裸露的皮肤。
“孙年海。”
“在。”门口依稀有个人影。
“速去备两个手炉来。”
“是。”
不多时,萧权川掀开被子,将一个手炉靠在姜妄南冰块般的脚下,另一个塞进他毫无温度的手里,无意间撩开对方腰间一角衣料。
那平坦紧致的小腹上,扭曲地爬着一条狰狞的疤痕,约莫一指长,黑褐色,微微凸起,犹如蜈蚣般可怖。
萧权川呼吸一滞。
这是……
他不惜承受灭顶的破肚之苦,也要为那个姓柳的生孩子,哼,真是郎情妾意,深情似海啊。
萧权川咬牙切齿额角青筋蹦出,心中气得要死,握紧拳头,砰的一声一举砸在硬墙上,骨节登时破损流血。
他忍着胀痛,后牙槽快咬碎了,绿瞳恨意横生,恨不得将那撬墙角的男人大卸八块,把姜妄南关进笼子里,再也不让他见别的男人。
姜妄南忽然梦呓一声,蹙起长眉:“冷……”
萧权川恶狠狠的神情立马被打回原形,像个细致体贴的仆人,小心翼翼给他调整好手炉的位置,近乎无声给他盖好被子,殷勤倍至地掖好每一个可能漏风的被角。
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好像还很长很长。
自从生完孩子,好久没睡得这么踏实、这么暖和。
姜妄南欲翻身,发现自己压根动不了,腰身被两只修长的手臂结结实实搂着,轻轻的呼吸声从头顶传来。
稍稍抬眸,萧权川的睡颜近在咫尺。
姜妄南显然愣住了,晃若大梦初醒。
他……真的找过来了。
好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找得到?
都已经五年了,萧权川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他已经消逝了呢?
窗外天光倾泻,不知是不是他眼花,萧权川似乎……衰老了不少,至于吗?
头发已经白了一半,鬓角更是,上挑的眼尾游出丝丝缕缕的眼角纹,皮肤不似以前那般光洁,好像黑了点,挺拔的鼻梁上坠着星星点点的淡黄晒斑。
下颌线更加利落瘦削,宛若一把锋利的刀刃,锁骨明显拱起。
傻子。
姜妄南试图轻轻环住他的腰,把脸贴近他胸膛,听着他有规律的心跳声。
他已经不记得,上一回以这个姿势拥抱萧权川是什么时候,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恍惚之间,好似一切都回到了过去。
他还是他的南南,他还是他的夫君。
可是,现在已然不是过去,姜妄南承认,他心里还有萧权川,还爱着萧权川,但他心中有怨,恕不能从。
虽然毒尸乱世这一事件已经成为历史,他的孩子也都安全,萧权川不再是皇帝,不再拥有勾心斗角的后宫,不再被尔虞我诈的朝廷百官左右想法,不再需要为天下百姓的安危负责任。
然而,萧权川当年亲手写下的杀子圣旨,每一字每一句如魑魅魍魉般,夜夜回荡在他梦中,久久不能平息。
一想到这,姜妄南气就不打一处来。
大、坏、蛋。
他奋力钻出萧权川臂窝,抬脚用尽全力将其踹下床去,一脚没踹成功,又迅速补了一脚。
砰——
“啊哦!”
萧权川冷不丁脑袋先着地,重重磕到冷硬的地板,却见姜妄南背对着自己,阖着双目,呼吸均匀。
他不气反笑:“睡相还是这么差。”
姜妄南险些没憋住笑,只感觉床板微微陷下去一点,熟悉的气息又包围过来,嘴唇轻轻印上一个品尝过无数次的软物。
随后,床板恢复原样,门轧轧而开,铁链交错,又锁上了。
不一会儿,一股饭菜香飘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