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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生生踢死,把 我娘拿靶子似的乱刀捅死。”
“后来,旧越人开始扫荡整个村子,杀的杀,奸的奸,我小弟小妹爷爷奶奶全没了,他们还会把像我这样年龄的男子抓起来随军做苦力。”
“幸亏有家人的掩护,我才能躲得及时,逃过了一劫,我一路向西跑,不停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后来,实在没力气就晕倒了。”
话罢,姜妄南心也紧紧揪成了一团。
亲人在自己眼前一个个被杀害,溅了自己一身血,简直是难以言喻的痛苦,他着实不知该说什么安慰这个小哥,只能道:“抱歉,节哀。”
萧权川拧眉问:“冒昧问一下,贵村叫什么?”
“彩鲤村是我的故乡。”
姜妄南微微睁大眼睛,他听过这个村名,离爱莲村不过五六十里。
但见萧权川露出同他一样的忧虑。
那人道:“二位先不用担心,据我所知,那群禽兽向东而行,大概不会折返来这里。”
希望如此吧。
那少年行动自如,确实没受伤,在家蹭了一顿饭后,脸色红润,整个人精气神就非常足了,他扬言要去锦州,拜入任潜门下,上阵杀敌报仇。
姜妄南不知他是怎么晓得任潜的,也不好多问,别人的路他一个外人干涉什么?便拾掇了一些干粮送他路上吃。
望着那少年意气风发的背影,身边的萧权川叹了一口气,很轻很轻,但姜妄南就是听到了,可冥思苦想一番,猜不到原因。
“夫君有什么心事吗?”
“任潜已经放出了要组建第三方军力的消息。”萧权川淡淡道。
姜妄南总算明白那少年为什么要执意远赴锦州了,道:“那他岂不是很危险?朝廷会不会对他怎么样啊?”
“朝廷现在无所作为,更何况消息这种东西,真假难定,在没掌握证据之前,他们不敢拿任潜怎么样。”萧权川气定神闲,分析得头头是道。
他相信他夫君的判断,吁出一口气:“嗯!那就好。”
正如那少年所说,旧越人一路向东扫荡,爱莲村躲过了一劫,然而,东边的村庄陆续沦陷,村民不敢继续往东,而是往别的方向逃离。
五六天后,姜妄南一家四口坐着驴车赶集回来。
道路两旁,从未见过的男女老少,放眼皆是,几乎面如土色、衣衫褴褛,躺的、站的、坐的、乞讨的、哭泣的……无家可归,哀鸿遍野。
姜妄南神色慌张又震惊,不忍直视,躲在萧权川后背,紧紧抓住他的手:“夫君,这些人是……”
萧权川面无表情道:“应该是遭难的村民,你看,那些有行李、拖家带口的,大概是被驱赶出来,而那种浑身是伤是血的,就像之前那少年一样,从虎口里逃出来的。”
“夫君,我们要不要帮一下?”
萧权川抿了抿唇,仿佛在压抑着某种冲动的情绪,道:“南南,人太多了,救了一个,还会接着一个,我们家,没有这么多粮食。”
“哦,也是。”姜妄南垂下眼睫,心头泛起一阵无力的酸意。
突然,一个妇女抱着婴儿冲了出来拦住车,幸得萧权川及时拉绳剎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女人跪地磕头,悲哭哀求道:“求求好心人,救救我的孩子吧,我孩子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还发着高烧,求求你们好心施舍点吧。”
思渺月渺没见过这种奇怪的场面,纷纷躲进姜妄南怀里,瑟瑟发抖。
“夫君,她好可怜,我们救她吧?”
须臾,萧权川颌首:“好。”
他转而下车,扶起那妇女,道:“我家里有退热的药,可以帮一点,走吧,上车。”
“谢谢,谢谢你们,你们真是大好人。”那妇女连连鞠躬。
萧权川微微一笑,向来明亮如宝石的绿眸在此刻变得更加灰暗。
妇女得救,引来周围不少人跟着效仿,纷纷跪车前车后频频呼救,以人墙围住了驴车,堵得水泄不通。
“夫君……这怎么办呀?”姜妄南一下子慌了神,不曾想真的有这么多人蜂拥而来。
萧权川扫视一圈,拍了拍他肩膀,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
继而。他站起来,将妻儿护在身后,声音威严有力,透风穿云:“诸位,先冷静冷静,听我说一下。”
现场每个人抬起被泪水洗刷了无数遍的脸看向他。
“鄙姓姜,单名川,是个猎户,家有一妻二子,住爱莲村,同各位一样,是个普通人家,我深深同情各位遭遇,也想伸出援助之手,奈何家中经济不善,口粮有限,只能勉强提供一顿饱饭给各位,各位吃好后,烦请另找他路,若应承,就麻烦让出一条明道,同我们前往。”
姜妄南仰头望去,见萧权川负手而立,姿态挺拔如松,声音朗朗如钟,面如冠玉,目若星辰,气势如山。
骨子里的天子风范并未被琐碎的柴米油盐所磨掉,好似他还是那个一令动天下的萧权川。
话罢,人群爆发出一阵轰鸣,愁眉苦脸变得喜笑颜开,那些人不约而同地叩头,齐声道:“多谢姜公子!”
这一幕,姜妄南觉得很眼熟,恍惚之间,仿佛看到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里接受百官朝拜、头戴十二旒冕的萧权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