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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指指点点,似是没见过这么华贵的车辆,不知是哪家大户人家光临寒村。
秋若正焦急不安地站在家门口,她昨天已经收到姜妄南的信,早已候着。
遥遥看见车前坐着一个半百老人,正是往日的御前红人孙年海,她迫不及待挥手,喊道:“公子!公子!”
马车车帘立马掀起来,探出一个头,不是姜妄南又是谁?
“秋若,我回来啦!”
适时,一个女人磕着瓜子走来,尖锐地“哟”了一声:“我就说怎么没看见阿亡呢,原来是耐不住寂寞进城勾男人去了,还挺有能耐的嘛,我呸,死狐媚子。”
秋若瞪她一眼:“孙丽娘,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
那孙丽娘翻了个白眼,扬起声音生怕没人听见:“我还说错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看看这马车,多么华贵,不明摆着钓了个金龟子嘛,还在柳大哥面前装什么坚贞寡夫。”
“我看啊,就是嫌弃柳大哥不够有钱,呵,还是个贱种,一边占着柳大哥的好,一边又去寻花问柳,四处留情,若是被人家知道他一个大男人还从屁股里拉出两个娃,这等糗事岂不被笑掉大牙哈哈哈。”
这孙丽娘嗓门颇大,音色像针一样尖细,马车里听得一清二楚。
姜妄南不以为意,早就习惯,有时候听的话还更难以入耳,这几句的杀伤力真的还算可以的。
但是萧权川脸色格外阴沉,每听一个字,就暗下一度,最后简直昏暗如世界末日。
“南南,你这些年,就是在这些尖酸刻薄的话语里熬过的吗?”
姜妄南道:“额……还好啦,其实,日子是自己过的,旁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夫君别生气,反正我们要走了,不跟她计较。”
“哼,不可能。”萧权川森然一笑。
“夫君,我真不在意,我们收拾好东西就走吧,好吗?”
萧权川沉默不语,只一昧攥紧沙包大的拳头。
车轮缓缓停下,马儿仰头嘶叫。
但见萧权川先行下车,伸手去接姜妄南,还没看清正脸,孙丽娘已经看呆了双眼,瓜子还悬在牙齿间。
大概没想到,那阿亡的手段居然如此了得,勾了个身材极佳、气质上乘的男人,就是头发白了大半,年纪老了点。
呆滞片刻,孙丽娘眨眨眼,嘴巴跟淬了毒似的还在吧啦:“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去给一个老男人当小情儿了,哈哈哈哈,怪不得人家不嫌你咧,欸,大爷,你眼神真好,我们阿亡的屁股能生得很,一下子跟下饺子似的生了俩,个个白白胖胖,哈哈哈哈。”
萧权川眼角抽搐,戾气极重,一把抢过马夫的马鞭,电光火石之间就抽在孙丽娘身上:“我去你大爷!”
“哎哟!”孙丽娘臂膀的衣料立即开花,鲜血染红,她疼得龇牙咧嘴,撕开喉咙骂道:“你他娘的怎么还打人啊!你们这对奸夫□□,狼狈为奸欺负人是吧!”
萧权川的脸色就没有回晴过,举起手欲再狠狠抽过去,姜妄南担心他用尽蛮力闹出人命,忙抱住他:“夫君,别打了!”
萧权川绷紧后牙槽:“南南,为夫今日不打死她,誓不为人!”
孙丽娘索性坐在地上,凄惨地哭喊道:“哎哟,乡亲们快来看啊,阿亡竟然带着他的老嫖客要打死我啊,呜呜呜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他要来取我的命啊,我孙丽娘好歹这几年也照顾过他,他就这样报答我啊。”
周围的人闻声而来,人越来越多,斜着眼睛看姜妄南他们,一张张嫌弃、厌恶的表情,早已是家常便饭,姜妄南为了能和孩子们有个安身之所,强行忍了将近五年。
从今以后,他身边有了萧权川,去哪里不是去,只要牵着彼此的手,四海皆为家。
“闭嘴!”
姜妄南拿过马鞭,气势汹汹指着孙丽娘的鼻子,腰杆支愣起来:“你可以说我,但你不可以说我夫君!你一个人老珠黄皮肤松弛满脸斑点眼袋比眼睛还大额头比脚先出门的臭女人凭什么说我天底下最好的夫君!”
孙丽娘霎时目瞪口呆,瞳孔放大,嘴巴微张,一下子忘记呼号卖惨。
接着姜妄南把炮筒对准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每天闲得蛋疼吗?赶紧给我滚!”
“夫君,我们进去,别理这个疯婆子,晦气。”姜妄南毅然决然牵起萧权川的手回屋去。
这屋子不大亦不高,萧权川被拉着进门时,没来得及弯下腰,额头砰的一下撞到门顶。
“啊,对不起,夫君,我太急了,疼不疼啊?”姜妄南愧疚道。
“没事,一点都不疼。”
“都肿起来了,秋若,去煮个鸡蛋来。”
“好。”
姜妄南倒水之际,萧权川逡巡四周,客厅很小,几乎一览无遗,光是放着一张八仙桌,就已占用了三分之一面积。
往里走,有两个小房间,一张一人宽的床,一个边角被虫蛀烂的的旧衣柜,柜门还左右不对齐,轻轻碰一下,吱呀吱呀叫。
还有一张当作桌子来用的小凳子,上面放着彩色发带、梳子、镜子等杂物,再也挤不下旁的。
放眼从后门望去,有一个外搭木棚。
棚子用一个又一个摊开的麻袋遮住缝隙,补丁似的拼接起来,以免漏水,棚下,秋若正往灶头里塞柴火,火星子劈里啪啦。<